泾川县毗邻京城,是往来进出的要塞之地。
郭松又是圣上近臣,郭夫人陪伴在他身旁,自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今春六银山地裂,就连御辇也是迎过。
只是瞧见眼前这小姑娘,却只觉得异常亲近。
弯弯的眉眼好看,樱桃小口也瞧着舒心,何况她又是君浩的媳妇,手上还戴着君浩自小跟在身上的玉珏。
郭夫人愈发的把常娆看做自家的孩子,把人领进正堂,直拉住手称赞。
常娆脸上挂着红晕,跟寻常人家的新妇一般,撇过脸掩面而羞。
心中直道:后宅的赞誉美言,可比生意场上的阿谀奉承要夸张多了。
“也是君浩那孩子有福气,讨了个这么漂亮的夫人,先前他说自己入赘,我家那老头还瘪嘴不乐意。”郭夫人说到畅快之处,也随性不少,“要我说,找个这么好看的夫人,就是……”
常娆抿唇道:“婶婶,我嫁过人。”
萧君浩固然不会跟别人明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他不说,郭松未必会不知道。
郭松虽是个京郊的小小县令,但天子近臣四个大字,可是真金白银的大字招牌。
与其等下进去,叫人家当众落了脸面,倒不如现在把话挑开了讲。
郭夫人“……”
常娆面上做难过神色,拿帕子捂着嘴:“本就是利益往来的情分,那人却宠妾灭妻,到最后,也只能落个一拍两散的局面。”
她说的话真真假假,实话里头半掺了谎言。
利益往来是真,宠妾灭妻也是真,就连以后的结局一拍两散,也能成真,只是她言语间把时候稍稍提早了些。
郭夫人终究是妇道人家,又托了萧君浩的福,他在亲近之人跟前,从来不曾说过一句常娆的不是。
赞誉的话听得多了,郭夫人待常娆的态度,自然是多些偏颇。
她听常娆音色减弱,怜爱的把人揽在怀里:“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
常娆沾了沾红红的眼眶,掩下戚戚之色,又道:“听君浩说,叔父自今年入秋起,就身子不适,初冬又落了一场大雪,遭了些风寒,更是病情加重,竟大有咳嗽不止的症状?”
见她提起郭松的病情,郭夫人脸上的笑颜也消失殆尽。
新愁添上旧怅,眉间拢起高高的川字。
若是旁人在她跟前念叨郭松的身子状态,她定是只字不提。
官场人心险恶,隔着肚皮,谁跟谁好了吵了,都是瞧不准的事。
只是,眼前这姑娘是君浩的媳妇,她只当是自家的半个女儿,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了遮掩。
“叫外人听去,倒像是我抱怨编排似的,但老头子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他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说到这里,郭夫人又噤声止言。
郭松直接听命于圣上,他要强的事由也是圣上的意思。
再往下说,就是不该听的话了。
常娆拿了新帕子替她拭泪:“这倒是怪我不好了,跟婶婶说会儿亲近话,就惹得您伤心难过。”
她冲外面招了招手,才对郭夫人道:“我也是听君浩提起,才知道家里的事情。婶婶也别怪我自作主张,我娘家是岭南做小买卖的人家,养了几个有些本事的大夫,今日过来,一为给婶婶见礼,说些本家的话。”
她见秋燕领了大夫过来,指着门外给郭夫人看:“二来,也是领着他们过来,瞧瞧叔父的病,或是滋补调养,或是延年开方,总这么温吞的吊着,也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