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翠珠的手掌,笑入眼眸:“好丫鬟,日后我定亏待不了你……”
主仆两个顺着小巷,一路行至武安侯府的侯门,轻叩门扉,从半开的一角门缝里侧身进去。
“主子,上了前面的官道,咱们就改道北上?”华歆一副管家打扮,坐在车辕上打帘子探头询问。
“嗯,可以。”常娆点头,又出言提醒道,“到前面林子里,叫他们把镖局的旗帜都收了。”
她穿着一身素色长衫,高挽鬓发,手上盘着绿翠的扳指,歪在枕头上抬目说话,她虽是男装打扮,但眉梢眼角却溢出掩不住的娇态。
常娆骨生娇娆,时下身着长衫,映着她明媚的容颜,更是比平日增了几分光彩。
华歆眼底闪过一丝失神,慌忙藏起心思,胡乱应了一声,又把车帘放下。
常娆这会儿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只想瞌眼好好补眠。
早就定了今日出行,萧君浩那个王八蛋……
愣是连哄带骗的折腾她到天亮,天边泛着鱼肚白,伺候的丫鬟进来换了被褥,又是一番沐浴。
待她收拾妥当,能合眼好好睡一会儿的时候,华歆又带着人过来,催着接她启程。
在镖局磨磨蹭蹭饶了一大圈子,终于平安的出城,这才教她能有时间好好歇息了。
外面都是她的人,车外又跟着华歆,常娆自然安心的很。
车辙声吱吱呀呀,一路行至暮色落下,才在一处客栈停住。
客栈就在官道之上,再往前是十里虎口崖,镖师们是这条路上的常客,哪里歇脚,哪里吃饭,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常娆踩着杌凳,下了马车,山口风就呼啸着朝她扑来。
吹得她裙裾飞扬,得亏出门时带的有大氅,雪白的狐毛偎在她的脸边,挥舞着细碎的绒毛。
“官道上风大,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地上落了雪,就更难行了。”华歆取了暖手的汤婆子过来,给她塞到怀里。
常娆接过汤婆子,小手紧紧贴在绒布上,冲他笑道:“林忠教我跑这一趟,未必使得了那么长时候。”
京城是天子脚下,说不定几天的功夫,他们就能把事情办好。
早早的往家里走,定能赶上新年。
城外的天凉,此处又是虎口崖的山谷入口,两人闲聊两句,就匆匆进了客栈。
常家的掌事已经安排妥当,不光出了高价,包下客栈里所有的上房,连随行的镖师都安置了好的住宿。
镖师们走南闯北,对食宿倒不讲究。
但常娆娇气惯了,爱吃的不爱吃的挑剔的很,她又是口叼的主,旁人在楼下用饭,她的那份则由随行的厨子借了人家的厨房,特意做一份出来,送进房里单独吃。
桌子上摆了八菜一汤,有荤有素,就连手底下的桌布,都换成了她平日用的花色。
华歆在一旁躬身替她布菜,低声说着明日的安排:“咱们改道北上,去东阳的车队也跟着同时出发,恰好那处有咱家的一处仓库,原是为日后做药材生意准备的,那些布匹先存在仓库,回头咱家的海船回来了,再一起送进京城。”
沈家的人以为常娆因如姨娘有孕的事,心生小性,回了娘家。
常家的人则以为她南下去了东阳。
谁也想不到,小性子是假,去东阳也是假的。
那日林忠辞别,偷偷塞了一封书信给她,上面写了六银山地裂案的一些线索。
六银山地裂之时,恰逢宫里贵人们上山祈福,圣驾因地裂受惊,连皇宫都因那场事故掉了几片金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