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书房,朝夫子见礼。
方夫子摆摆手,让他们走近些来,然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两封信,道,“这是我为你们求的举荐信,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教你们的了,你们择日动身,去会稽书院读书吧。”
两人互相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喜,相比沈约的沉稳,方云熙的性子明显更跳脱一些,他问祖父,“可是会稽山的会稽书院?”
方夫子没好气的瞥了孙子一眼,“不是那个,还有哪个?”
“天啊!”方云熙惊喜的跳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乖巧规矩,他拉着沈约的袖子,看看他又转头看看祖父,道,“所以,我们现在成天子门生了?”
沈约笑着冲他点点头,眼底也有压抑不住的喜悦,不过他一向内敛惯了,纵使激动,也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有一只翘起的嘴角泄露了几份真实的情绪。
方云熙简直乐疯了,他拽着沈约的袖子又蹦又跳,欢呼雀跃。
方夫子实在是没眼看,朝孙子丢了根笔,正中后者脑门。方云熙顶着被笔墨弄花的脸,噘着嘴看向祖父,“您砸我干什么?”
“你瞧瞧自己像个什么样子?简直不成体统。”方夫子指着沈约道,“你学学沈约。”
沈约背朝着夫子伸出一只胳膊,以维护的姿态圈住方云熙,然后才转过头,对夫子解释道,“云熙只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这样,在外人面前一直很注意的。”
“就是,就是。”有沈约为他说话,方云熙恨不得叉腰回怼回去,但看着祖父对自己怒目而视,小时候被打手板的恐惧感又回到身上,他只敢躲在沈约身后,小声逼逼,“我就是太高兴了嘛。”
“高兴也不行。”方夫子怒道,“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孙儿知错了。”方云熙见祖父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做怪样,乖乖行礼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方夫子摆摆手,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你们好,会稽书院近些年收的学生多是官宦子弟,你们这样去,我如何放心的下?”
其实沈约还好,待人接物一向得体,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这个孙子,方云熙的性子说好听是跳脱,说难听了就是缺根筋儿。要不是他坚持要和沈约一起科考,依方夫子原本的打算,是想再压他三年,治治他的性子再说。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方夫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语重心长的道,“你们切记,去了会稽书院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冲动,不可惹事,两个人一定要互相照应。”
“学生/孙儿谨记。”
“好了,你们出去吧。”方夫子忙了一天,他也累了,摆了摆手让两人出去。
方云熙和沈约退出书房,关上了门,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方云熙现在想想,也还激动,会稽书院可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将在那个地方读书求学,他就恨不得原地再蹦上三圈。
刚因为这个被骂完,方云熙不敢再惊动祖父,只得拉着沈约的袖子就往外面跑,连方伯招呼他吃晚膳的声音都置之不理。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人也没什么行人,方云熙不用再顾忌自己的秀才公形象,拽着沈约的手,撒丫子在路上跑,直到身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两人才停下来。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村口的湖边,月亮悄悄露了个角。
方云熙平复了因奔跑而变得急促呼吸,随意从地上捡起块石子,打了个漂亮的水漂,他欢呼了下,兴致勃勃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