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所长黑着脸:“让你见笑了,他还小,不认识凤凰。”
旁边的助理震惊:“刚才那只鸡是凤凰??”
钟鸣:……
“只是有凤凰血脉。”钟鸣解释,“他是一只孔雀。”
“孔雀长这样吗??”助理说,“还脱发?”
严所长赶紧把人撵了出去。
“我这个助理。”严所长说,“有时候脑袋不太灵光,现在看看,他能醒了吗?”
孵化室安静下来,蛋崽松开一嘴的尾巴,想去蹭蹭钟鸣放在蛋壳上的手指,这个人类温暖得像光,比他的尾巴还要柔软。
蛋崽刚抬头,见到严所长一双鹰眼,如同锁定猎物一般,紧盯自己,小雪豹“叽”地一声,一身灰白的毛全部炸开,尾巴“嗖”地塞进嘴里,浑身上下打哆嗦。
严所长快贴到蛋壳上了,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蛋崽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开开合合,吓得两眼直翻,差点又晕过去。
钟鸣无奈道:“您又吓到他了。”
“我?!”严所长难以置信,“我是他的哥哥。”
严所长陷入无尽的困惑,要说血缘,他跟弟弟血浓于水,要说陪伴,他一直陪在弟弟身边,再说长相,他跟钟鸣可都是冷面这一挂的,人跟人的区别这么大吗?
一旁的数据给予严所长沉重一击,刚才有起伏的波浪线,让严所长的铁脸一吓,又差点拉直。
严所长拿胆小的弟弟没辙,只能把事情交给钟鸣:“麻烦你了,我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孵化室内落针可闻,蛋崽终于不再发抖,张张口,嘴里的尾巴缓缓掉落。他滚着蛋壳,一点一点蹭了蹭钟鸣的掌心,软乎乎地“叽叽。”
“不用怕。”钟鸣说,“他们都不是坏人。”
小雪豹懵懂地抬头,歪着脑袋看钟鸣,鼻子嗅嗅,却因蛋壳阻挡,无法闻见钟鸣的气味。
急得他用尾巴甩向蛋壳,“咔嚓”一声,蛋壳居然裂了一道缝。
雪豹虽然跟严所长同龄,但真正有意识的时间不长,他不像龙崽绿崽有传承记忆,有意识时便会说话,也不像小狐狸一样醒来得早,在蛋壳里就学会了骂骂咧咧。
这是钟鸣接触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蛋崽。
这只蛋崽只会“叽叽”,渴望让钟鸣给他摸摸肚皮。
钟鸣的翻译器解决不了幼崽的诉求,他只能在旁哄蛋崽,给他一一介绍今天来的人,着重强调那只看似秃毛鸡的幼崽,并不是口粮。
“他长大后很漂亮。”钟鸣笑道:“所有美的事物,都值得去等待。”
“你也一样。”他摸摸蛋壳,“破壳后,你会发现外面也很安全。”
蛋崽晃晃脑袋,疑惑地:“叽?”
“不骗你。”钟鸣说,“对了,之前离开的是你的兄长,你知道吗?”
蛋崽不明所以:“?”
“你与严所长是双胞胎兄弟。”钟鸣解释道,“这么多年也是他一直照顾你,自从有意识以来,是不是见他的次数最多?你们是最亲近的人。”
蛋崽更加迷惑,是这样吗?从他醒来后,一直吓自己的人,原来叫做哥哥吗?
钟鸣不知道以蛋崽比小拇指甲大不了多少的胆子,以后会认多少哥哥,他陪伴一会儿,见监测数据稳定,蛋壳裂缝不再扩大,估摸要等一段时间才会破壳。
安抚好小崽子,钟鸣出门找严所长。
六孙跟小狐狸他们等在外面,闲着无聊陪严所长唠嗑。
“所长,没啥事,你看我家六爷爷,当初也是难破壳,鸣哥一看就给瞧好了。”六孙夸道,“没什么好紧张的,鸣哥一看一问,立马破壳,人间b超机,送子观音都不是白叫的。”
小狐狸在旁助威:“爷觉得鸣鸣厉害!”
“爷?”严所长皱眉,“这也是因为钟鸣?”
“那倒不是。”小狐狸捂脸,“这是让我五爷爷教坏的,一时纠正不过来。”
严所长仍旧担心:“钟鸣看诊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催化死蛋破壳技术现在大都分为两派,一是严所长主张的温和派,监测记录死蛋数据,供给死蛋所需的能量,虽然破壳率不够突出,但只要有生命波动的死蛋大都会破壳,破壳后的幼崽与正常破壳的幼崽无异。另一派则较为激进,使用各类激素催生,破壳率较高,可破壳后的幼崽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后遗症。
六孙挠挠头,他家六爷爷除了脾气暴躁点,张口骂人痛快点,没什么毛病,非要说得话,他问:“帅也是一种病吗?这病治不好,我们家族遗传的。”
“……”严所长避而不答,“没有副作用就好,看来蛋崽破壳还要很久,能知道原因就好。”
“哦对了。”六孙说,“我家六爷爷特别亲鸣哥,这也算后遗症吗?”
“幼崽刚破壳对第一个见到的人有好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严所长科普,“这种好感不会持续很久,你不用担心。”
更何况他与弟弟相处多年,又从对方有意识起,便朝夕相对,加上血缘的力量,严所长肯定自己是弟弟心中份量最重的人。
六孙“嗯嗯”敷衍,没敢让严所长知道,他六爷爷认鸣哥当爹,为了寻找父亲,大闹狐狸窝。
这时,钟鸣推门而出,边脱防尘服边道,“所长,蛋崽裂了一道缝,破壳时间我不太清楚,需要您做预测。”
“做预测没有问题。”严所长说完,表情微裂,惊道:“什么?!你说他怎么样了?”
钟鸣重复道:“蛋壳裂了一道缝。”
严所长只想找钟鸣查看弟弟的状况,没想到他家弟弟竟然一个激动,当场破壳?
这到底是谁亲生的弟弟??
六孙可太懂严所长的表情了,他六爷爷破壳,逮着钟鸣喊爸爸时,他们全家的表情跟严所长现在如出一辙。
“严所长,没事。”六孙安慰,“说不定是快到破壳的时候了,着急出来见哥哥呢?”
这话总算让严所长的寒心暖和一些,他清清嗓,又整理一下平整的白大褂,挺直腰背,因紧张,面部绷得更紧,打仗一般进了孵化室。
受到钟鸣的安抚,正懒洋洋打滚的蛋崽,蓦地一个激灵,还未转身,后背得毛炸开,尾巴自动甩进嘴里,一头埋在前腿里不敢出来。
眼见数据又要扯平,警报器大作,严所长冷着一张脸,僵在原地。
背后的门开了一道缝,感同身受的六孙,伸出一只手,拽着严所长的衣尾,把人带了出来。
刚关上门,警报声停,数据缓缓浮起,蛋崽咬着尾巴,哭唧唧地抖了抖耳朵。
严所长一张脸,黑如锅底。
严所长现在只想冷静,他抬手,压下去安慰的声音:“我来想想办法,如何做破壳预测,你们忙了一天,先去休息一下吧,”
等人走后,他实在忍不住,借了助理的终端,给老所长播过去通讯。
“干哈?”老所长手里不知玩着什么,背景里有人说“要不起”,忙里抽闲掀开眼皮,“又来训我了?”
严所长叹气:“我是为了你好。”
老所长哼了声,“看见你这张臭脸就不高兴,说吧,怎么回事?”
“你们所里的员工来了。”严所长谈起刚才发生的事,郁闷道,“我与钟鸣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吗?为什么蛋崽却怕我?”
“哈?!啥玩意儿?”老所长忘记出牌,凑过去问,“让我看看你脸多大啊说这种话,我家鸣鸣多温柔,对崽崽多好,跟你哪里像了?你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严所长遭到一顿数落,不痛快道:“脸长得像。”
“脸也不像。”老所长说,“你的脸太臭了。你看鸣鸣虽然长得也不近人情,可他什么时候训过人?什么时候跟崽崽说话像训话一样?”
严所长一阵沉默,突然问,“你是不是很反感?我以前这样对你说话。”
他这样一说,显得老所长无理,他气得一顿,“嗐”了声,“算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没有很反感,就间歇性拉黑发泄一下。”
“咱俩多年好友不跟你计较,可是蛋崽懂什么?”老所长拿起游戏机,重新组了一局,“说不定是被你吓得破不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