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聂青禾和洛娘子正在安国侯府商量出版新书的事儿呢,洛娘子孕反应不厉害的时候又开始写书配画。这一次画的是适合幼儿教育的绘本,打算以后给她们的孩子看。
她们坐在八角琉璃凉亭里歇息说话,洛娘子:“我今儿跟爹说算了吧,别找了,我爹却不肯放弃。哎,估计只要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吧。”
聂青禾:“也是个希望和念想。”她就没劝贺驭放弃,做点什么才会让活着的人心里好受一些。
洛娘子:“我跟唐风说,再有来冒充骗人的,就打断腿,一家子永远不许读书科举!”
聂青禾笑道:“姐姐好办法,我支持。”
溜达一会儿她们回正院,刚在廊下坐定就看到贺重跟着贺驭一起从院门进来。
两人都是高大挺拔型的,贺重毕竟才十六岁,比贺驭矮一点也略纤细一些,但是单看身影已经非常养眼。
是个帅气挺拔的小伙子了呢。
聂青禾歪头瞅瞅,对洛娘子道:“姐姐,你瞧他俩是不是有点像?”
洛娘子:“你别说,这么打眼一瞅还真有点像,不过帅哥么身材都差不多。”
唐风是比他们都魁梧一些,但是阿二和阿大身材跟贺驭也差不多,只是个头略矮一点,尤其阿二连走路姿势跟贺驭都如出一辙,蒙着脸说兄弟俩更像呢。
聂青禾:“可是你看,我觉得贺重的脸型和长安也有点像呢。”
他俩都是尖下颌。
不过贺驭的眼睛属于长而秀的凤眼,内勾外挑自带气势,贺重的眼睛就更大一些,比凤眼亲切比桃花眼更带气势。
洛娘子看向聂青禾,“你的意思……”
聂青禾:“我就是欣赏一下。”
人家贺重是贺粱的儿子,贺重和贺驭像也只是小孩子善于模仿罢了。记得之前贺重跟聂小力接触多,还学了聂小力的口头禅、手势,笑起来都眼睛弯弯的呢。现在聂小力在国子监读书,贺重跟着贺驭多,那气势也就学上了。
她招呼两人过来坐下,让人端果盘来。
她问贺驭怎么样。
贺驭摇头,“那些骗人的我让人把带他们来的打一顿都丢出去了,倒是有两个模样有点像。我让人给他们捯饬一下,明儿送他们来给你们看看。”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她们俩选人呢。
聂青禾握着他的手,“行,要是看着像就都留在侯府,让他们读书进研究院也行。”
年轻轻的只要不傻不懒,总能学点什么,哪怕不是贺驭的弟弟,也能让大家心里好受点。
贺驭朝她抱歉地笑笑。
聂青禾对贺重道:“千里,你能……摘下面罩给我瞧瞧吗?”
贺重听她这样说,没有丝毫犹豫就把面罩摘下来了。
哪怕早就见过,洛娘子还是惊得心头一跳,不是嫌弃和害怕,而是对自己人遭受过这种虐待的心疼和愤怒。
聂青禾看看贺重再看看贺驭,要说像脸型的确像的。
只是贺重的脸皮被破坏的严重,已经不能看出脸颊的细微表情。
她亲自给贺重把面罩戴上。
贺重顿时脸红了,忙说自己来,他面对聂青禾的亲近有点手足无措,毕竟是大小伙子了,会害羞。
这时候下人说贺先生来了。
贺重扬声道:“爹,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贺粱:“我不找你,我跟侯爷和夫人说话呢。”
贺重就跑过去把他扶过来。
贺粱哈哈笑道:“我还没老呢,可别把我当个老头子。”
贺粱本来是那种温润书生类型的帅哥,可惜早年不得志,后来脸摔坏了,所以一直自卑得很。这会儿当了研究组的组长,还有聂青禾给的干股,一年有好些银子入账,人也就自信开朗舒展了很多。
多少人给他说亲,还有很多美丽富有的千金小姐都要嫁给他,不过他觉得自己容貌有损就拒绝了。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贺粱对贺驭和聂青禾道:“侯爷,夫人,我有个重要的事儿爹和你们汇报。当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贺重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有点激动地打断他,“爹?”
贺粱拍拍他的胳膊,“千里啊,你不要多想,爹呢还是你爹,就是这个事儿呢,咱得说清楚。”
聂青禾心头一跳,难道真如他猜得一样?说实话贺重和贺粱这对父子,她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贺粱懦弱温柔宽厚几乎不会生气,可贺重在温柔的表象下,其实是有脾气的,而且发作起来还不小。
另外贺重喜欢的东西和贺粱相差甚远,半点没有受到父亲遗传和影响。
贺重的脑袋就耷拉下来了,有些颓然。
洛娘子就让贺粱赶紧说什么事儿。
聂青禾下意识地抓紧了贺驭的手,贺驭就立刻握住。
贺粱就把贺重是自己捡来的消息告诉他们,“其实早就该说,是千里这孩子不让说,他怕人家说他是弃儿,现在说又怕大家觉得他想好事儿有什么图谋。”
贺重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洛娘子拍了他一下,“你这个小子,青禾都把你当亲弟弟了,你还怕我们说你有什么图谋?”
贺粱就把当初捡到贺重的事儿说了一下,在金台城北边,定兴往北不到涿州的一个河边捡到的。当时孩子奄奄一息,小脸还被人划伤了,他花光了所有身上的银钱还求爷爷告奶奶让附近村里奶孩子的妇女帮忙喂养了一段时间。
他搂着贺重的腰,抹泪,“说起来真是这孩子命大,老天爷保佑,就那样……别说那么小,就再大的孩子,也是活不了的。”
贺重低着头吧嗒吧嗒地掉泪,把自己的裤子都打湿了。
贺驭握紧了聂青禾的手,洛娘子也紧张得不行,“是……什么时间捡到的?”
贺粱仔细想了想,“是新帝即位第三年的初秋,七月十四,因为第二天就是七月半我还想着要早点找地方借宿来着。”
聂青禾看贺驭。
贺驭缓缓道:“我娘是五月初十没的。”
那孩子就是五月初十出生的,出生还不到两天就被贺瑾给换走了。他找了奶娘先把孩子在外院养了阵子,然后才让小夫妻带着奶娘一起回山西乡下。栾五一路尾随他们,路上偷了孩子,小夫妻和奶娘也不敢声张只当孩子还在。可能想的是再找个孩子顶替,谁知道又遭到劫匪,奶娘被杀,小夫妻逃命,回去以后索性就说奶娘跟孩子被杀了。
而栾五带着孩子往南走,他可能过了涿州才停下,丢了孩子然后回转京城,只是他有必要跑那么远吗?
贺驭回忆卷宗,他道:“董绿眉和董婆子交代,栾五是七月十三回京的。”
他当时亲自审问,每个问题都尽可能详细记录。栾五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的,回来说了什么都有记录。虽然年头久远,可能略有模糊,但是大差不差。
栾五只说把孩子做掉丢在大南边的乱葬岗,没说毁容,也没具体说哪里。
可贺粱在七月十四捡到孩子,地点是河边,而且还靠近村落并不是乱葬岗,另外卷宗没说毁容,这么看信息对不上。
要么说明贺重不是那个孩子,要么说明有人把孩子从栾五手里带走过,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丢弃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栾五也没有跟董绿眉说实话。
聂青禾就问贺驭,弟弟有没有什么特征之类的,比如哪里有个痣、胎记之类的,很多电视剧里孩子丢失不都是靠着信物或者胎记之类找回来的。
贺驭:“没,他干干净净的。”
很多人出生的时候身上一点瑕疵都没,是以后才开始长痣的,所以他没法靠这个判断。
聂青禾道:“我瞧着贺重和你身量、脸型都像,他习武也和你一样有天分,也姓贺,倒像是冥冥之中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