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裹脚的女性,基本不良于行,走路又慢更不能跑,可钱老婆子就不同。钱老婆子虽然小脚,却喜欢四处溜达走动,行动起来并不慢,可能因为她体型娇小有关。
她看到聂青禾进来,大声道:“聂姑娘,这个老婆子是跟人拿了好处故意找你茬的,还害得小林和你差点被马撞,让她赔!”
聂青禾忙向钱老婆子道谢,“多谢钱奶奶仗义出手,您真是女中豪杰!”
钱老婆子骄傲得胸脯都挺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彰显着自己的荣耀,“你和我们串串一起做工嘛,那就是一家人。我不出手谁出手?”
聂青禾跟大掌柜聊了几句,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
那天聂青禾提醒柳掌柜以后,他立刻就安排人悄悄去查,让人跟踪着孙老婆子,看看她去见什么人。一般来说,她如果是有人安排故意来捣乱,肯定回去收取报酬的,尤其老婆子还被打了,更得急着要钱。
不但他派人去了,钱老婆子知道有人给儿子铺子捣乱也去那边寻摸。
一开始孙老婆子没什么异样,去医馆擦了药,然后回家先把儿媳妇打了一顿,之后倒出出门,但是也没见特别的人。不过钱老婆子是个记性好眼神儿好的老太太,昨天她在黄记作坊外面的巷子里看到黄掌柜和一个卦婆儿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什么,而这个卦婆儿前一天和孙老婆子刚接触过。钱老婆子直觉两人有关系,立刻就让人告诉大掌柜。
柳大掌柜平时为人和气,但却不是个软弱被人欺的,立刻亲自带了人去找那个卦婆儿,软硬兼施知道她给黄记和孙婆子传信,然后立刻去找孙婆子,一通威逼就给孙婆子带来了。
聂青禾问卦婆儿在哪里,是不是要带着她们俩一起去跟黄记对质。
钱老婆子啐了孙老婆子一口,对聂青禾道:“闺女,咱好好的清白人家,可不能跟那种腌h话见面,说一次话都沾一身骚。”
原来卦婆儿表面是打卦的婆子,可其实是专门做老皮/条的生意,借着打卦的名义走街串巷随意出入后宅引诱良家妇女,不是给拉皮条就是拖人下水,坏得很。正常家的姑娘跟她沾上边,名声都受连累,他们根本就不把卦婆儿带到铺子来。
这些婆子的恶名,可比青楼女子更甚。
这时候青楼女子是正当职业,她们只在自己楼里做生意,在外面反而规规矩矩,再者她们走在外面看起来跟普通人无二,一般人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所以翠姑可以出来逛街,也只有李娘子因为认识她才会针对她,其他人反而没什么感觉。
而这种卦婆儿、媒婆儿、牙婆儿之类的,一旦有另外拉皮条的生意,就会恶名罩住,人人嫌恶。
聂青禾虽然还不懂这个门道,但是看大掌柜和钱奶奶的反应估计是有不方便的,自然也不追问。
孙婆子一个劲地给聂青禾赔不是,“聂姑娘,你人美心善,大人大量,就原谅老婆子这一回。老婆子鬼迷了心窍,人家许了点好处就来混说八道。”
孙婆子当然没那么容易认账,可她被大掌柜给震慑住了。
柳大掌柜直接说她在铺子里闹事,在街上惊了官差的马,差点把林掌柜和聂青禾撞伤,需要赔偿一大笔银子,否则就告官,治她喧哗扰乱官家办差的罪名。那驿使因为她摔下地来,只抽了她一鞭子,等他空闲了怕不是要找她出来狠狠报复?
因为这,孙婆子见到卦婆儿以后更不敢隐瞒,老老实实交代,她交代,那卦婆儿也瞒不住,所以也就抓住了黄掌柜让人去柳记闹事的把柄。
孙婆子一个劲地喊冤枉,都是人家拿银子勾引她,她正好需要钱呢,就忍不住答应了。
聂青禾对柳大掌柜道:“全凭大掌柜安排了。只要知道是谁捣乱,以后也有个防备。”以后不管是不是黄记捣乱,只要有人捣乱就先怀疑他,谁让他吃饱了撑的不发展自己专门红眼病别人了?
她自然不会去黄记质询,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台面上的事儿还得大人物交涉。
聂青禾回去做事情,大掌柜再三感谢钱老婆子,让她去账上支取一两谢银。
钱老婆子摆摆手,“那不用的,我串串在这里当二掌柜的,这是我该做的。”
她又乐颠颠去后院帮忙指挥洗头了。
聂青禾看见,忍不住问珍珠,“钱奶奶家里不忙吗?”
珍珠小声道:“你别看钱奶奶跟咱们客客气气的,在家里对儿媳妇可凶着呢。虽然能帮衬干点活儿,看她那嘴钱娘子可受不住,宁愿孩子给帮忙也不愿意老婆婆跟盯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