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那亲事,就算了吧。...)

过日子十分精打细算的聂母,为了这事儿特意备了厚礼去谢医馆娘子。人家不肯要谢礼,说救死扶伤是学医的本分,只请她多去家里走动,也指点指点闺女针线,聂母自然满口应承,两人倒是成了好友。

跟宋母一比,真是高下立判,想起宋母她就肝儿冒火。

说什么“青禾怕是自己玩去了”,她闺女除了找宋清远,从来不自己出去混玩儿!

还有闺女摔进坑里高烧昏迷了三天,宋家连问都没问一声,就跟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虽然也是她拜托医馆娘子不给往外说,可宋家不是外人,自家人上门去找闺女,他们就不能关心一下找到没有?

结果宋清远和他娘都没有什么表示。

聂母能不生气?她现在想起宋家就火大!

一家子白眼狼!

对于女儿和宋家的这门亲事,聂母以前也是欢喜的。

聂二壮和宋清远的爹宋昆是年轻时候的交情。当初聂二壮在河间府跟着她爹学徒,而宋昆是河间府衙役。也是夏天大雨的时候,宋昆执行公务被几个混子打晕在路边,聂二壮把他救到师父家去,又请郎中又悉心照顾的。宋昆好了以后也是千恩万谢,还结成了异姓兄弟,两家通好。

她嫁给聂二壮以后,宋昆就说要结儿女亲家,聂二壮自然同意。

后来两人差事变动一起搬到了金台城,感情越发亲密起来。

只可惜两家第一胎都是儿子,而宋家之后掉了两个,又夭折了一个小子,至今也只有宋清远一个独苗。她则第二胎生了青禾,之后又生了一女一子。

开始那些年,宋家对这门亲事也是很欢喜的,宋母更把“青禾是我儿媳妇”挂在嘴边,经常把青禾和弟弟带过去住几日。

事情是从宋家大姑的男人做生意发财开始起变化的。

大姑家有了钱,回来帮兄弟使劲,花钱让宋昆去参加考核。宋昆也是争气的,三次考核都通过,就脱离了胥吏身份,又使出浑身的解数大把的银钱摇身一变成了县老爷。

如今这两年宋昆在外地做官,宋母领着宋清远住在金台城。宋清远也是个争气的,读书一直很好,十三岁成了童生,今年16虚岁便考取了秀才,正在府学读书。

聂母这些年在金台城见多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见识也多起来,加上宋母低调的宣扬还有宋大姑高调的显摆,她很清楚这年头考上秀才就是半只脚踏进富贵乡里了,要是过两年再中了举人,那就是老爷!

他们这些普通人见了是要跪地磕头的。

想想宋大姑那一副鼻子长到头顶上瞧不起聂家和青禾的样子,聂母就来气!

依着她,闺女又俊又巧,嫁个什么人家不成?就首饰楼的老板柳员外家,一座大宅子占了两条胡同,还想让青禾给他家三少爷当媳妇呢。虽然庶子不能继承祖业,可那柳三少爷性情敦厚,为人和善,也是个勤奋好学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哪里差了?

要不是闺女死脑筋,认准了那个薄情小书生,她稀罕?

就自己摔迷了三天,醒过来也不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不小心摔坑里去的,这一醒过来又往城南跑。

人家都不来看你,你还主动凑上去,这不是找难受吗?

还有她爹那个憨憨,就会心疼闺女摔了,根本不想她平白无故去什么城南,又为什么摔坑里去,是不是和宋清远有关系!

在聂母气鼓鼓的时候,聂青禾去一边石头水台洗了手脸,又换了蒲草拖鞋要洗刷布鞋。

聂母一把夺过去,咔嚓咔嚓地就洗刷起来,“你大了,也不听娘的话了。”

千万个不满,到最后也就是这么一句牢骚,半点凶话也舍不得对闺女讲。

也不是不听,反正事关小秀才就不听了。

聂青禾垂眼看着蹲在地上给她刷鞋子的聂母,眼眶湿润,鼻子有些酸涩。这个娘和她妈妈真的有不少相似之处,一样的唠叨却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