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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常军兴,谢斌这个血统上的父亲,估计也没什么希望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别说再进一步了,就是守住现在的位置都几乎不可能。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谢斌心里有些复杂。不管常军兴为人好坏,他终归是他的父亲,虽然谢斌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不过看到常军兴痛苦的模样,谢斌感觉自己像是在看电视剧一般,心里虽然有点酸涩,却完全没有亲人悲痛时的那种悸动。

说到底,常军兴跟谢斌之间,还完全是两个陌生人,除了知道对方的姓名之外,对对方的了解就几乎等于零了。人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哪怕是有着再亲密的血缘关系也是如此。而且,谢斌把常家闹成这样,就是想培养感情,估计也不可能了。

当然,谢斌也没想着跟常军兴如何如何,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父母就完全足够了。谢斌小时候倒是梦想过,找到自己的父母以后跟他们一起过生美好的生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心思就越来越淡了,就是在心里想着念着,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执念而已,知道自己是有父有母的人就没有了什么遗憾。

进入冀省之后已经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在市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接着走,上午十点多,开着车子进入一个小山村。现在的农村发展也不错,道路不难走,但正是如此,才让易刀不得不走走停停的打听道路。毕竟这二十多年过去了,将近三十年里这环境变化非常大,甚至有的地名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在问了几个老人之后,大家都还记得那件事儿。下了车,谢斌跟着易刀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之后,易刀指着山梁上一片树林中的一个杂草堆,“应该就是那里了,附近并没有其他坟墓。”

谢斌走过去看了看,不大的坟茔长满了杂草,几乎看不见坟茔的本来面目,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清理过了,而且因为是在山梁上,坟茔已经被风雨给削掉了一层,就像是一个平缓的土堆而已,根本不像是一个坟墓。

拿着从山下一老头那里借来的铁锹和镰刀,将杂草给清除了一下,又盖了两铁锹的泥土,谢斌从易刀那里接过买来的纸钱香烛点燃摆好,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只是原本想说的话,一点都没说出口。谢斌看着这个坟茔,忽然连悲伤的感觉都没有了。

谢斌原以为自己会很痛苦,很难过,会抱头痛哭,会对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堆,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他真的什么欲望都没有了,只是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而已。有人说的对,这时间最公平的事情就是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

谢斌对着自己母亲的坟墓,却完全想象不出她的模样,虽然易刀和他那个便宜父亲常军兴一个劲儿的跟他说他的母亲多漂亮多温柔多善良,但谢斌还是想象不出来,或者说是不敢想象。这个可怜的女人,生前没有过上好日子,死后的这些年里连一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更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仅有的几个人还记着她之外,她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就像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要不是有谢斌,还有这么一个小土坟包,她对这个世界来说几乎连个过客都算不上。

谢斌拍拍膝盖上的泥土,在坟前默默的站了好久,最后低声道:“易叔叔,我准备把她的坟迁回去……”

易刀却摇摇头道:“算了,你母亲恐怕不会愿意离开这里,没必要再让她背井离乡的奔波了,如果你有心的话,每年来这里给她上一炷香,再盖两锹土就足够了。”

谢斌听了默然无语,易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只是可怜这个女人,致死都不能跟自己的丈夫守在一起。在坟前默默的站了半个多小时,谢斌扭头朝易刀道:“易叔叔,我们走吧,以后再来。”

谢斌本来想着将这坟茔重新翻修一下,但是想想易刀的话又放弃了,确实,如果真的在乎,不是说你给她修了一座漂亮的坟墓就说明你很在乎,经常回来看看比什么都强。

当天晚上,谢斌跟易刀就回到了首都。天色不早了,两个人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二锅头,对坐小酌。刚开始还找些话题来谈谈,但到了最后,却没有什么东西可谈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