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父亲出身寒门。”谢离声音平淡。
郗真皱眉,“什么意思,你母亲是低嫁,所以你姨母才有这么大排场?”
“差不多吧。”谢离道:“我母亲家道中落,嫁给我父亲时还带着她的小妹妹。那时候我姨母不过十一二岁。后来我母亲操劳去世,也是姨母将我送上九嶷山。”
白露夫人一看就是出身不俗,不管是宴会布置,还是行为举止都透露着一种高雅从容。这样的从容无关衣着打扮,也不是钱财珠玉堆砌出来的,郗真只在谢离身上见过。
宴会宾主尽欢,郗真离开后,白露夫人与谢离站在楼上,目送他的背影。
“是个有趣的孩子,”白露夫人笑道:“没有你信中说的那么恶劣。”
谢离笑了笑,道:“装模作样罢了,长辈面前,他一向是乖巧的。”
白露夫人不以为然,她对郗真是很满意的,“况且他还是郗家的少主,日后辅佐在你身边,整个郗家都能为你所用。”
谢离眉头微皱,笑意也渐渐收敛。
白露夫人看了他一眼,道:“你留他在身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谢离顿了顿,道:“当然,郗真是我看中的嫡传弟子,所以我才将他留在身边。”
白露夫人点点头。
“只是,”谢离淡淡道:“他如今只是郗家少主,想要掌控一个家族还是着急了些。”
白露夫人皱眉,听见谢离继续道:“不过也无妨,我本来也不是冲着郗家去的。”
白露夫人看着谢离,冷静地审视着他。片刻后,她笑了,道:“你也太小看他了。我刚得到消息,宣氏手中的两枚争花令,前段时间被人劫走了。在这个地界,又有这个能力的,除了郗真还能有谁?”
谢离不知道这件事,他随即意识到,郗真有意瞒着他。
白露夫人看着他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嘴角微微勾起,道:“巧了,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机缘巧合也得到了一块令牌。”
她将令牌递给谢离,道:“想要郗真这样的人为己所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将令牌交给你,希望你回朝之时,能平定蜀中,带回一个得用的能臣。”
谢离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府上各处挂起灯笼,连下人们,除了守门的人都已经回去睡了。
屋中灯火通明,却不见郗真的人影。谢离走进去,听见屏风后头传来水声。
郗真在沐浴,丝绢屏风透过灯光露出一个人影。谢离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子上放着一张桃花笺,谢离看起来看。桃花笺是阮玉英送来的,他说他手上有争花令,邀请郗真一聚。
郗真手上已有四枚,阮玉英有一枚,谢离有一枚。如果他拿到这六枚,嫡传弟子之位几乎板上钉钉了。
谢离捏着花笺,双眸在夜色里越发深邃,看不清其中情绪。
他起身,走到屏风后头。郗真倚在浴桶边,小几上放着美酒鲜果。长发沾了水,湿漉漉地披在他的脊背上,黑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浓墨重彩的一副美人图。
郗真见他进来,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留在你姨母那里了呢。”
谢离不答,只问道:“阮玉英邀请你赴宴,你要去吗?”
郗真看着他手上的桃花笺,道:“当然要去,他手上有争花令。”
郗真伸出湿淋淋的胳膊,给自己倒了杯酒,翻身倚着浴桶,悠闲地品着美酒。
“虽然不知道他手中的争花令是真是假,但总要过去看看。”
谢离又问:“如果他手上的争花令是真的,你打算拿什么换回来?”
郗真皱眉,看着谢离,“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