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范泽西刚从零下几度的冰水中出来,发丝还滴着水珠,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听了导演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为追求画面的真实感,营造紧张的气氛,导演马克在隆冬的夜晚定下了这场水下戏,范泽西全程没有用替身,拍摄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还好吗?你脸色有点苍白。”一旁跟随的Medea微微敛眉,多名助理在为范泽西擦拭,更换的衣物,热水以及毛巾也已经准备妥当,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不用担心。”范泽西接过毛巾擦拭滴落水珠的下颚,唇角扬起,“明天下午才继续拍摄,我晚上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更换完衣服离开片场,漆黑的天空已经开始飘下细雪,窗外冷风呼啸而过。
将车子驶入车库后,范泽西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正好凌晨两点半,仔细一算,还比前几天提前了不少,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雪花簌簌下落的声响。
进门之后,大厅一片漆黑,范泽西有些疑惑,平日里就算叶呈希先休息,也会将灯打开亮着,有时听到声音醒来,还会下厨为他煮宵夜,这也是他坚持了快一个星期精神还这么好的原因。
他为此推掉了剧组几次聚会,包括尚微主动的邀约,理由都是“有了老婆的男人不能晚归”,当时尚微惊诧地看了他好久,这恐怕是影后级别的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这么失态,连以前他们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过。
“没想到你也会有被绑住的一天。”这是尚微惊诧过后说的第一句话。
打开灯,范泽西脱下大衣在沙发上坐下,他一落座,就见到了桌子上摆放的字条,平常叶呈希先休息就会这么做,他随手拿了起来,但显然字条的内容与往常完全不同。
“对不起,我走了。”——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字迹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范泽西脸色一变,立刻起身上,主卧室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属于叶呈希的东西都一扫而空,他惊诧未定,立刻拿起了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没听完就按掉,重新拨打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范泽西拉出通讯表,拨打叶呈希以前居住的房子的电话。
无人接听。
早上出门,他还亲吻过犹在沉睡的人,对方迷迷糊糊回应了他,让他延长了好几分钟没松开,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衣柜里的衣服,浴室里的洗漱用品,统统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安慰自己叶呈希是出去工作的可能性都找不到,一夕之间,这个家里,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痕迹完全被抹去了。
想不通叶呈希为什么会离开,范泽西下抓起钥匙就匆忙出了门,连大衣都来不及披上。
以狂飙的速度到了叶呈希以前居住的下,他又拿出手机,还是一样没人接听,他大力甩上车门就上了,上一次搬家,叶呈希曾经给过他钥匙,忘记要了回去,他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范泽西几乎称得上是破门而入,要不是深更半夜,恐怕会有人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进门后,屋子还是当初的摆设,家具上依然罩着白布,空气因为长时间密闭而变得浑浊。不甘心地将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查看,连半个影子都没发现,根本没有人在这里,除了他。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范泽西最后拨通了殷旗的电话。
“呈希?”殷旗显然是被吵醒的,声音还带着倦意,“工作结束后我就送他回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还没到家?”
这样看来,殷旗也不知道他的去处,范泽西想了想问道:“今天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或者见过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殷旗花了一点时间仔细回想,“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那你要是联系上他,就通知我。”
“好。”殷旗支撑起身体靠上床头,刚应了一声,对方就将电话挂断了,他静静地凝视了手机屏幕一会,低声道:“难得这么失风度。”
夜色加深,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街道一片斑白,偶尔还有树枝被压得不堪重负发出响声。范泽西驱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尝试了无数次的手机被摔在了座位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划痕。
手撑在方向盘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不喜欢吃药,有讨厌药苦味的因素,最重要的还是由于小时候的记忆,别人的小孩都是父母哄着骗着吃药,他只有一杯水,药片卡在喉咙的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灌入的冷水更让他条件发射,从此本能地排斥。
跟他交往过的人持续的时间都很短暂,尽管被杂志数度评为“最想一起度过情人节的男星”,“最佳男友对象”,交往过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好情人,但实际上,每一次分手都是他主动提出,他与生俱来拥有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追求到的东西,也就失却了一般人应有的幸福。
他睡着了习惯将叶呈希抱得很紧,叶呈希曾经开玩笑说过,这样的人潜意识都缺乏安全感,对爱人说不清楚是深深的眷恋还是强烈的禁锢意味。
想得越多心情就越无法平静,范泽西重重地捶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也在这个时候,一直悄无声息的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熟悉的名字,正是他一个晚上遍寻不获的人。
“是我。”按下接听键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范泽西只听着,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