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的褪去了手上的手套,随手丢到了面前的男孩怀里。
“是吗?那就试试吧。”
路远捧着还残留男人体温的白手套,听到男人慵懒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炸开。
一瞬间,狂喜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他真的为自己赌到了一个可以站在男人身边的机会了。
那天,路远被男人带了回去,通过周围人的交谈中,他这才知道男人的身份竟是林家现如今唯一的掌权者,手段贯以铁血狠辣远近闻名的林先生。
先生身边不乏能人,想要站在他身后,路远所需要付出的努力远比从小经过专业培训的那些人要更多上十倍百倍。
所幸,他拥有比他们更加坚定数百倍的决心,也有着比普通人多十倍百倍的忠心,只要林思宁要,命都可以给他。
两年后,路远如愿的站在了林思宁的身边,而这么一站,就是十六年。
这次的行动路远本是不用去的,可他清楚的知道这次的行动对于林思宁而言有多重要,所以他来了。
可能是一种对危险与生俱来的直觉,从知晓这次行动之后,路远始终心神不宁的,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这一去,十有□□有去无回。
路远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次的行动本就是冲着林思宁来的,如果他去了,那些隐藏在水里藏得极深大鱼才会露面。
而这些隐藏极深的大鱼,正是会对林思宁有所威胁,且威胁巨大的,如果真的能够让他们上钩,一切都变得很值得。
反正,他的命本就是先生的。
路远下定了决心,而这个决定并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慷慨赴死,可以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可临行前,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那天晚上,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院子里的石榴树已经从一颗碗口粗的小树长成了枝叶茂盛的枝干粗壮的大树。
路远有些怀念的伸手触摸粗糙的树干,记忆恍惚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用命换来了先生的一个承诺。
那天他也是这么站在小院子里,站在这颗石榴石下,清冷的月光洒在先生的身上,将他劲瘦笔挺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漫不经心的问他想要什么奖励时,路远看着他沾染了月色的薄唇,忽然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想要……想要先生一个吻。
可这句话在舌尖绕了几圈儿,最终还是没能够说出口,视线扫到身边的那颗石榴树时,路远有些慌乱的隐藏了自己的心思,只说希望先生能够为他留下这颗石榴树。
于是,这颗本应被铲除的石榴树,就这么在先生的院子里扎了根。
本是无心的一句,却没料到路远发现这竟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可以假借看石榴树的名义,小心翼翼的看向先生的窗台。
有的时候运气好,抬起头时,恰逢先生刚好就坐在窗前处理公文的话,他能够一眨不眨的看很久很久。
这天晚上,路远站在院子里,像从前做过无数次那般,透过石榴树看向那扇窗,他看着那扇窗里的灯光暗了,便知先生休息了。
已是入秋,路远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衫,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他怔怔的透过那树看向那窗,透过那窗,想着窗里那人,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待到天光乍,路远终于缓缓收回了视线,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银白色的枪。
这把枪是先生送给他的,路远微微俯身,在外壳上落下了一吻,神色虔诚又认真。
他最后一次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台,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安静的小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如路远所料,这场行动本就是个诱饵,为的不过是钓鱼,这条鱼本应是林思宁,但来的却是路远。
路远带去的人,一个也没能够活着走出那个仓库,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路远。
内忧外患,死亡已是必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