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猝然睁开眼,萧执悲伤的看着他:“时乐,我想同你回家。”

时乐心脏狂跳,仓促的抓住萧执的手腕,却抓了个空,萧执的模样越来越淡,在明晃晃的雪光中渐渐消融,最后时乐眼前只剩下一片耀目的白。

他想起来了,萧执死了,回不了家了。

时乐整个人躺在雪地里,身上被冻得冰冷,眼眶却猝然一热,泪珠子啪嗒啪嗒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滴落雪野,最后凝成冰粒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白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乐睁开眼,晨光熹微,萧送寒坐在榻边静静的看着他。

“做噩梦了?“萧送寒抬起手,擦掉时乐眼角的泪痕,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笑模样,瞧得人心安。

时乐眨了眨眼,身上却起不来,喉头也因梦里刚哭过哽住,一时说不出话。

“哭出来便好,别憋着。”顿了顿,二爷微微侧过头,从窗纸透进的光落在他面颊上,勾勒出与他有些憔悴的侧脸:“执儿的身上的伤我已经缝好了,可是,抱歉,我暂时不能还你。”

“……”

“一年吧,或许两年三年……我还一个活蹦乱跳脾气还坏的侄儿给你。”

时乐心头沉了沉,突然有点慌了,直觉告诉他萧送寒在考虑什么危险的事儿,他试图开口阻止,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送寒笑着揉了揉他脑袋:“现在你身在我织的幻境里,没有反对的权力,别瞎费力了。”

“……”

“乐儿,我带执儿离开这段时日,嵬国就交给你了。”

“……”

“灵石随你开采,法器随你造,想怎么来怎么来,用脚趾盖儿都能料到,你治理嵬国一定比萧执那混蛋强多了。”

时乐看着这个沉在熹微晨光中,笑模笑样的二爷,眼眶又微微泛红。

“乐儿,你别这么看着我,再这样我可不舍得走了。”

兴许是瞧不得美人委屈巴巴不能言语的模样,萧送寒挥了挥袖子,时乐嘴上的禁锢解了。

“二爷,你打算带大小姐去哪?”

“南桑国灵隐瀑,池子下祭坛有具血岩棺,那时执儿倒是扛回来了,知道你无恙后他又说那是不祥之物,差鬼奴送了回去,这倒是巧了,省的我提着一具棺材赶路,起死回生这事儿,还得在南桑国祭坛才灵验。”

血岩棺能起死回生,但需另一人以命相偿,而萧送寒因与萧闻孤共同修行数年,灵调最适合不过。

时乐直直看向萧送寒的眼睛,沉吟半晌道:“二爷不是……嫌弃大小姐那张脸像宫主夫人么?”

萧送寒怔了怔,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太他娘的亏了。”

“……”

“我是怕死的,怕死后又遇到执儿他娘,到时候还不得把地府都掀翻了。”

“……”

“执儿这张脸像极了他娘,脾气也像,讨厌得很,看着我来气,可……他终究是兄长的孩子,我若不救,以后连死都不敢了。”

没护好他的孩子,死后还有什么脸面与之相见呢?

萧送寒的目光落在地上浅淡的晨光里,许久许久,转向时乐淡淡一笑:“我也算求仁得仁了,总之,嵬国就暂时拜托你了。”

一语罢,萧送寒起身,捋了捋衣摆,依旧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突然又回过头来对时乐邪气一笑:“说起来,虽不是真的血亲,执儿也有像我之处,比如挑媳妇的眼光,哈哈哈哈哈。”

二爷不愧是二爷,临了临了还不忘最后调侃时乐一番,时乐很配合的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二爷,有缘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