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壶藩莲酒饮尽之时,叶知行终于醉得趴在桌子上,平日里稳重自持如他,何曾在外人面前露出过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

“时哥哥,需要我帮忙吗?”

时乐迟疑一瞬,道:“没事儿,我自己把叶道长扶回去就行。”

他不是不知道秋觉心思,只是顾及叶知行不想旁人知晓手上锦鲤纹的事儿,遂也只能装糊涂。

闻言,秋觉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我去熬醒酒汤。”

时乐将叶知行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有点艰难的托着对方行走,如此一拉扯,叶知行的手腕就露了出来,果如时乐所料,那枚锦鲤纹又若隐若现的浮在他白皙的手腕上。

时乐心中生起了一丝愧疚感,据叶知行先前所言,这个锦鲤纹出现就意味着他陷入不受控的状态,莫名其妙的做出一些有违人设的举动,而这一切,可能都和他穿书有关。

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男主,因自己搅局导致如今孤苦伶仃后宫尽散不算,还要承受人设崩塌的窘境……时乐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前辈,平日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那个趴在他肩上醉醺醺的人突然喃喃道,一张口都是酒气。

“胡说八道。”时乐笑,说话间已经推开房门,将叶知行稳稳当当的放在榻上,掖好被子。

那本该不省人事的男主微微裂开一条眼缝,拽着时乐的手腕,迷迷离离的:“比起我,是不是萧执要有趣得多?”

一说到大小姐,时乐面上就换了种颜色,唇角微微一挑:“呵,萧执整个人和有趣沾不上半分关系。”

叶知行抓时乐手腕的五指又紧了几分,沉默一瞬,低声道:“骗人。”

“哈?”时乐惊讶,叶知行竟能说出这种话。

叶知行没解释,抬手捂着额头,眉间轻皱,轻描淡写道:“原来,醉酒是这感觉……”

“头疼?那我给你按按?”

“嗯。”叶知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又朝时乐身边靠了靠:“平日里前辈都是如此待萧执的么?”

“我打爆他的头。”

时乐苦笑,叶知行却笑不出来,声音陡然冷下去:“如果,我把萧执杀了,前辈会不会怨我?”

时乐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叶知行敏锐的觉察到,轻描淡写挽回道:“我说胡话,前辈不要当真。”

好不容易两人单独相处,氛围柔和得甚至有些暧昧,他不想因这些糟心的假设破坏掉。

“其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时乐的手偏凉,而叶知行的额头却滚烫滚烫的,烙在他手心里。

叶知行静静看着他,等着他表态。

“如果……你们立场不同刀剑相向,真到了那一步,你就给大小姐一个痛快。”

读过原著的时乐自然清楚,最后萧执是死在叶知行剑下的,且受尽折磨,灰飞烟灭,如今这微妙的和谐已经严重违逆剧情,但他不能确定这种违逆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前辈认为,我一定能赢了萧执?”

时乐心里想,你可是男主啊,大小姐作为大反派再厉害,也难逃被男主杀的命运,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

他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嘴上却故作轻描淡写道:“大小姐仇家这么多,他能活到今天都要谢天谢地了。”

叶知行的视线如一把利剑,轻而易举就能将时乐看穿,看穿,但不点破,只佯做不经意的,将头蹭到时乐腿边,他想蹭上去,却迟疑了。

“如果没有前辈,萧执他,怕是早没活路了。”

叶知行这话有两层意思,而时乐只听懂了第一层,苦笑:“当时在寒江,我也不知他就是萧执,若是晓得,应该上去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