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笑:“放心,我可惜命了。”
当晚,时乐喝了药吃了饭便歇下了,子时又转醒,身上一阵阵发冷,寒气直逼入骨缝里去,大热的天他却用棉被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饶是如此身体还是不停打颤,牙齿咯吱咯吱抖个不停。
他披着被子起身关窗,月色清明,才想起今儿是十五。
回到榻上,发现对面的少年也醒了,月色中正睁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看他,时乐压低声音道:“抱歉,吵醒你了。”
沉默一瞬,少年道:“需要给你叫秋公子么?”
时乐忙摆了摆手:“晚了,别吵他睡觉。”
少年点头,却没有再睡的意思,反而翻身下榻,轻手轻脚走到时乐榻边坐下,时乐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半个脑袋,惊疑不定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少年:“怎么了……”
少年垂下眼,浓长的眼睫在月色里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他一声不响的将手探进被子里,捉住时乐冰冷的手,没有一点温度,死人一般,再看时乐的脸色,同这夜的月色一般苍白,很渗人。
他却没半分惊讶慌张,显然时乐被人猝不及防捉住手,要比他慌得多。
“你……”
“嘘,别吵到秋公子。”少年将他的手拉出棉被外,三指搭在他腕脉上,凝神诊脉,漆黑的眸子掠过一丝波澜,也不知风平浪静下藏着怎样的玄虚。
时乐怔了怔,笑了,原来这小子学着秋觉的样子,给他诊脉:“你会么?”
少年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片刻将时乐的手放回被子里,道:“不会。”
“……”
“祁前辈,你身上的修为是怎么废的?”少年垂着眼,声音也无波无澜,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时乐奇怪,这是近三个月来少年第一次主动同他聊天,于是忖度了一番道:“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很多事记不清了,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有人给我灌了药,但也不知是梦是真。”
这话说得真假参半,他自然晓得是涂煞宫小宫主萧执给他灌的药,但对一个路人而言,解释起来太麻烦也没必要。
“你失忆了?”
时乐含糊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少年继续试探:“记得多少?”
时乐眨着一双眼,眼中落满月光,微微弯起望向少年:“怎的,你与我打听这个做什么?”
“好奇。”
“难不成你先前认识我?和我是仇家?”
少年不动声色:“若是如此,我定寻机会将你杀了。”
闻言,虽知对方是讲笑,时乐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以玩笑掩饰:“别,我救你养你,多大的仇抵不掉?”
少年不置可否,冷声道:“当时为何救我?”
“……就撞上了,顺手捡回来呗。”
少年沉吟许久,将手抵在时乐冰冷的眉心处,不知是不是月色太过苍白的缘故,时乐眉心处似结了层白霜。
“冷?”
时乐抽了口气,意识都被冻得有些混沌了:“还……行,熬得住。”
少年不再言语,指尖稍稍用力,一抹胭脂红的光晕消融在月色里。时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眉心处直灌而下,缓缓流遍他全身,那些包裹他的寒意冰雪消融,片刻,他就沉入昏睡中。
“祁前辈,你可恨毁你修为之人?”
少年轻声询问,可沉入深睡之人再没回答他,少年轻车熟路的按住时乐的两腮,薄唇微张,他将一粒血红的药丸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