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抿了抿唇,不答。

时乐唇角勾了勾:“那,看来是我理解错了,你并无此意。”

少年眉心颤了颤,抬眼:“我……”

“嗯?”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少年打死不将求人的话说出口,冷着声让对方提出交换条件。

时乐沉吟片刻,眼睛眯了眯道:“一个连自己真实身份都不肯说的人,他的承诺,你说我该不该信?”

少年面色瞬间沉冷,眼含愠色,冷笑道:“不信拉倒。”

时乐微微一笑:“你身上的伤既然好了,那也别成天躺着,帮我干点活儿,把饭钱药钱抵了。”

闻言,少年怔了怔,秋觉这时进了屋,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一半,前因后果大致都明白了,笑着对少年道:“寒公子,祁前辈是留你随便住的意思。”

“……”

“祁前辈虽然喜欢逗你玩儿,但是真的待你好,不然也不会把他自己的床让给你,也给你买了许多衣裳,药也选最贵的……”

“喂喂喂,觉儿你话太多了,我就是无聊罢了。”时乐没说谎,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为了营生坑蒙拐骗做起来毫不手软,对这少年也是真不待见,只不过既然救了人家一命,总不能半途而废。

就算他想半途而废,秋家姐弟俩怕是也不同意呢。

少年飞快的看了时乐一眼,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惊起一丝波澜,片刻又恢复死寂,抿了抿唇:“那本是他应该……”

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声音又很轻很轻,似含了一丝委屈,可惜众人都没听到。

……

那日后少年果然乖巧了些,也不再抱怨与时乐同住一室,且他睡觉安安静静的,时乐再没被吵醒过。只不过少年从来不笑,阴沉着一张脸好似旁人都欠他的。

且这家伙嘴极挑,这不吃那不吃,只有时乐去笠州归燕楼打包的饭菜他才肯多吃些,时乐自不会刻意迎合他,爱吃不吃,最多讽他几句不长个。

确实,少年站直身子只到时乐的眉心处,被嘲矮也无法反驳。

“你画功如何?”

“……”

时乐料他不会回答,自顾自说:“以后锦鲤符,你来画。”

“嗯。”

“衣服也自己洗。”

少年终于忍不住抬眼:“凭什……我不会。”

时乐无奈无语,叹了口气道:“待过两日搬到笠州,我会雇人做这些。”

当然,这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想洗,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别过脸去没说话,许久才极低道:“让我一道儿过去么?”

时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笑:“那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转眼立了夏,时乐的名声越传越远,那些拿了锦鲤符的人许多来还愿,这愿一还,又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时乐没想到在书里世界钱这么好挣。

这日,时乐在屋中收拾东西准备明日搬往笠州,明明是初夏的午后,他却突然发冷打颤,嘴唇都冻紫了额角却诡异的冒汗,此时其他人都不在屋中,时乐自己扶着墙忍耐了番,就滚到榻上盖着棉被睡了。

转醒时已近黄昏,他恍恍惚惚睁开眼,借着逐渐暗淡的天光看到案前立着一人,此人轻手轻脚的打开他锁着的木匣,取出里边一叠厚厚的手稿摊开来看。

时乐渐渐清醒,也不去打断对方,许久,才咳了咳,少年肩膀一绷双手一僵,手稿洒落在地,他也愣住没去捡,与自榻上坐起的时乐四目相对,总是无波无澜的黑眸子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