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还是很淡然:“太危险你就不要去,我会带足够的吃的回来,养你,还有将来……”

啊咧,这个可以算是史前求婚词了吗?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感动,难不成我在这里已经被这里的空气感染了吗?虽然我也曾经是无节操的写手一枚,暧昧向的甚至耽美向的也写过,甚至也觉得只要有人相爱,性别也没有关系,谁来爱我就好。但是,这应该不是爱吧?和史前人谈爱什么的,似乎有点超乎我的想象范围了……

带着点心思,我低着头继续削手柄,“没关系的,太危险了我不会去的。”

也许是看我也有些尴尬,罗雷没有再开口,只是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手柄和骨刀。也许是为了方便,夜里的火光也有些不足,他把覆着左脸的眼罩拨到了额头上,不过却始终没有给我看到那一半脸。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如果不是他在过来的时候刻意遮挡了一下左边脸的动作,我甚至都想不起这茬儿了。他有意要掩盖,我也无意去揭人家的伤口。当做没有看见地把骨刀和手柄递给他,自己亲身到他身后去。

看看放在旁边的石盆,里头的红薯已经砸的很碎了,就让他帮我削手柄。我自己给捣烂的红薯加了些凉水,用木棍在里面搅拌了一会儿,拿了一块处理干净毛、上面戳了一些小洞眼的光滑鹿皮铺到家里唯一还空着的那个石盆上,把四个角压在石盆底下。这边便用木勺把已经处理过的红薯水舀到兽皮上过滤,因为本来也只有二十斤左右的红薯,花的时间也不长。砸的比较碎,鹿皮上的残渣也不算很多。

我这边过滤好红薯水,还拧了拧盛着残渣的鹿皮,把石盆放到一边去沉淀。那边罗雷已经削好了一根手柄。把陶罐里的水放到没有点火的那一半火塘里凉着,便凑到罗雷身边去和他一起钉长叉。把那几根叉尖钉在横木板上,然后就是把横木板钉到手柄上去,因为横木板上已经钉上了叉尖,要钉上最后一个钉子的时候也就要特别小心。

因为两个人凑在一起反倒是人多手杂,不小心的时候锋利的叉尖就在罗雷手上划了一道不深的口子,虽然出了些血,不过还好,还好出血量不大,但也把我吓了一跳。我急急忙忙想起身,罗雷却拉住我,只是用舌头舔了一舔,看我看他,又把手伸到我面前。我顿时头上冒出了黑线,他不会是想要我给他舔吧?于是我挣开他的手,起身去冲了一碗温的盐水。

我把盐水端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长木叉组装好了,正在比划。我用盐水给他洗了伤口,又用一截长兽皮把他的整个手掌都包了起来,可惜不够好,包的有点像个纺锤,他也不介意。割了一段兽皮,他把长木叉的横木板和手柄又结结实实地捆了绑了一遍,加固了木叉的横木板和手柄。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当然我也不会做,要我去捆,只会捆成另一个纺锤。

虽然简单,不过一把可以用来开路的长木叉也算是准备好了,如果是对付小动物的话,估计也可以用一用。

我比划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回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的左脸上的伤疤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面前,因为是晚上的火光,更衬得有些惊人,可见他当时确实伤的比较重,而这么幸运地没有伤到眼睛,我都以为这是个奇迹。虽然这个伤疤有点骇人,倒还不至于让人感觉像是鬼或者是恐怖到要去寻死的程度,只是相对他另一半脸有些让人心里不舒服就是。

不过,习惯了也许就没什么,就好像亚洲人第一次看到欧洲那些红毛,也叫人家红毛鬼,到后来也渐渐觉得那样很好看。当然不会有人觉得伤疤好看,但也不至于让我吓得哭。所以在罗雷看见我盯着他的脸一愣,旋即用手捂住左脸、甚至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反而丢下叉子过去拿下了他的手。

他没有必要为此觉得羞愧,他是为了救别人才变成这样,我这种盯着他、让他感觉不舒服才真的是不礼貌。在身体上的伤疤和脸上的伤疤,如果是为了族人都应该是值得自豪的,虽然脸上的伤疤是破坏了审美,但这是他的痛苦,作为因为他的痛苦而得到了照顾的人,不应该加深他的痛苦。

也许这也是我奇怪的处世观,如果我因为别人受了一点照顾,即使这点照顾很不明显,也不是出于别人的初衷,我也没有办法在别人落难时去踩一脚。大哥总是说我好心过剩,应该生活在童话世界里。

我抓着他的双手,他就有些退缩,特别是当我盯着他的脸看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无地自容,但又怕推开我会让我跌倒,只能轻微地挣扎,但是不认真挣扎的话,我的决心也是不容忽略的。我看着他,问:“我在看哪里?”

他有些茫然,原本像是要埋进胸口的脸也转为看向我。

我对他笑笑,又问:“你说我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