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孙强李龙军这些比较难教育的,海麟一开始也没多理他们,直到后来某一天,海麟孙强几人都带着满脸的伤痕来上课,王晓娟还以为两方又打起来了,结果,孙强李龙军竟然扭扭捏捏的来跟海麟道谢,小朋友们这才知道,孙强他们跟学校高年级的孩子打架,海麟看见二话没说上去帮忙了。
如此,同学们和睦相处,皆大欢喜。海麟在村小学也安安稳稳的当了三年的班长。
99年的时候海麟升到三年级了,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刚进入这一年的时候,海麟突然想起上一世后半年突如其来的暴雨洪涝,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差不多应该是在7、8月,那次给庄稼造成的危害很大。海麟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还会发生,但对农村人来说,庄稼地就是他们的半个命根子,天旱天涝,减少点收成还好说,就怕全军覆没。
只是海麟不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他的话,有谁会相信?!没办法,只能再次借借海青山的东风了,海爸的功劳不小哇!
于是,村里没几天又传开诸如‘海家老二托梦了,今年会涝’‘不能种怕涝的庄稼’‘青山还在底下护着老二家孤儿寡母的呢’之类的话,信者有之,不信的更多,只是跟海麟没什么关系了,警告已经说了,信不信在他们,反正海母信了。
今年春天海麟家没同往年一样种西瓜,母子三人也轻松了一点,海母还到大队里去找了点活干。
暑假里,果然开始下暴雨,而且一连下了好几天没停。
海母看着阴沉的天,估计今年的收成恐怕得减产了,回头瞅见没事儿人一样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的海麟,眼里一时有点复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似喜似悲。
雨没下多长时间院子里的水就齐膝了,长高了不少的海麒一边拉着海麟帮海母排水,两兄弟一边脱了衣服在院子里淋着雨洗澡,幸好地上铺着石板,养着的鸡鸭也都赶到马圈里圈起来了,没什么粪便,否则还不如不洗呢!
雨看起来也不像短时间就能停的样子,海麟家虽然今年种的地少,又是耐涝点的棉花,但也不是真的就不怕涝了,连续的阴天很容易让棉花叶子和根烂了。所以母子三人也像村里大多数人一样,每天都要披着雨衣去地里排水,虽然活不多,但劳动力少,这样下来也是很累的。
水积多了,地里就容易出现淹死的动物尸体,这到没什么,可是也有淹不死的,比如蛇。
一个大男人怕蛇确实有点丢人,但没办法,海麟就是怕这种少于一条腿和多于四条腿的东西。
那天,母子三人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海麒眼尖的从路边的草垛里发现了一条正在往里钻的蛇,竟然一伸手就将它硬生生从里面抽了出来,拎着尾巴甩着玩。
旁边的海麟立刻僵着身子迅速挪到海母另一边,看都不看一眼,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海母也是瞅着渗得慌,勒令海麒丢了它,并直到回到家母子两人都一致的不许海麒近身。
海麒的郁闷在家门口看到小舅的时候消失了。
冒雨而来的海麟小舅,虽然披着雨衣,但还是显得狼狈不堪,身上湿了大半,裤子上沾满了泥,最重要的是,一直幽默乐观的小舅,脸上竟然带着不符他性格的憔悴和郁卒。
海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好想忘记了什么。
“姐,咱娘恐怕不行了……”
果然。
海麟觉得脑子轰的一炸,有点木了。
他怎么忘记了?99年,伴随着这场暴雨的,还有海麟姥姥的离世!
海麟姥姥其实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只是一开始没那么厉害,又恰逢是暴雨,各家地里也都忙得不轻,大舅和小舅想着自家照顾着点儿,就没告诉海母和离着远点的海麟小姨,结果谁知道竟然越病越厉害,如今连话都不太能说了,眼看就要不行了,两兄弟这才急了眼。
海麟姥姥其实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那时候提倡男女平等,男人干什么活女人就也要一样,海麟姥姥她们跟着男人一起下河挖沙铺路,大冬天的照样要干,那时候除了冷累没觉得什么,临老了落了一身的病痛,如今不过六十多岁就不行了。
上辈子姥姥去世的时候,海麟还是半懂不懂的年纪,那时候上坟只觉得好玩,连哭都不知道,所以根本就没有太深的印象,之所以记得是这时候还是因为这场大涝。
母子三人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小舅冒雨走着赶去姥姥家了。
到的时候,大姨母子和小姨夫妻俩已经到了,小姨脾气急,一看姥姥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正冲着大舅发脾气,姨夫一向说不了小姨,只能站在一边不吭声。大妗子在旁边不太乐意,呛了几句,毕竟他们也没放着老人不管。
海母劝了劝,便爬上炕看着姥姥的脸色皱眉。
“爹,这样不行啊,得送医院!”
这时候虽然没有假药什么的,但村卫生所的能力看个小病小痛的还行,真遇到大病就只能送医院了。
姥爷和兄妹几个一商量,大姨的女儿女婿在市医院里工作,职位还不低,正好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