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风,现在你满意了?”子轩用手轻轻拍着苏慧歆的后背,为她顺气,盯着安眼前男子,冷冷说道,“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就想在我母亲面前羞辱我?现在目的达到,你可以滚了,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家里,我们江家,不欢迎你!”
子轩重亲情,在江家一个月,对苏慧歆和江永安从最开始的防备不信,到现在的重若生命,好不容易试着摆脱前事,好好生活。
欧阳风的一席话,却可能是最致命的毒药,把家人对他的信任依赖全部抹杀。好不容易试着接受、信任,重新开始,现在这一切或许都会被毁了。
“欧阳风,这番话,我只想说最后一遍。出院以后,你对我来说不是马路上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唆使人撞死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男孩,又伤害羞辱他的父母,你欧阳风轻贱人命,世上所有人对你而言都是蚂蚁,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遭到相同的报应。等你将来成家生子,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来日只怕会报在你最在乎的人手上!”
心脏像在打鼓一样偏生一点规律也没有,子轩心口一片冰凉,眼睛却热得难受,仿佛要哭出来才肯罢休。他强忍着发白的脸色,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也不管,直接走到苏慧歆身边:“妈,我们回家。”
欧阳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这个人害死了真正的江子轩,现在竟也不放过他,说什么也是枉然。
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爱他如命的父母,一切都已经重来,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缠人任欧阳风打压轻贱的少年。
苏慧歆一动不动,子轩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一遍:“妈,我带你回家。”苏慧歆和江永安对望一眼,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四人进了屋,子轩用钥匙打开门,没有看门口的欧阳风一眼。
欧阳风在门边痛苦地蹲下身,用力抱住头颅。
方才的一字一句,像最深的烙印一样刻在心头,“报应、最在乎的人……”他出生富贵,受尽宠爱,加之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多,本不知何谓真正的心慌恐惧。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少年低沉压抑的嗓音从脑中驱逐。
年少不识愁滋味,欧阳风抬头看一眼紧闭的屋门,心中有丝说不出的茫然和失落。脑海中第一次生出疑惑,那一次玩笑似的唆使人开车撞屋内少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今天来这里,明明只是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上学,若不是冲动下什么也控制不住,不然结果,又怎会是现在这样?
“子轩,你有什么话想跟爸妈说吗?”进了屋,江永安把门关上,点了一根烟,坐在角落,闷声问道。明明他和妻子容貌平常,小儿子长相也极为普通,这样的基因下,大儿子自小却是异乎寻常的清俊秀气。
江永安认识一些字,忽然想到子轩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从他的书包里偶然看到一封信,信封上用轻佻的笔迹写着“男色缤纷”这四个字。
当时不懂其义,现在脑中却自发窜出来。男色、男色,他竟生了一个喜欢男人,更有着吸引男人本钱的儿子……
小时候,为子轩的好相貌暗自欣慰,想着将来娶媳妇总不成问题。
然而长得愈大,夫妻俩心中却是愈发不安。
这样的容貌,真不知是福是祸?
车祸之后,九死一生,果真是万事皆有代价。
纠缠富家公子,风流放荡,终日跟人去酒店,被人压在身上百般轻揉践踏,那竟真的是他的儿子?
子轩久久沉默,半晌,方才艰涩的开口:“爸、妈,我不想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以后我再也不会跟欧阳风有任何往来。”
本来就是陌生人,何况,子轩半点也不喜欢那样残忍的人,欧阳风不过十九岁,富家公子的不良习性,大麻、玩弄人命、喝酒抽烟,他基本上全都学会,小时候这样,再年长几岁,谁又知道他会玩弄多少人?
苏慧歆深深看他一眼:“子轩,要是不能保证的话,不要给我们什么承,爸妈……不敢承受再一份打击。”
仅仅一次,差点边便成了天人永隔,如果再来一次,当真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住?
屋内静得可怕,迫人的静谧催促子轩开口,他抬起双眸,对上疼他爱他的家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没有第二次了,爸、妈,我没有蠢到会让别人骗两次的地步,那一次全心全意付出,换来他残忍的回报……今生今世,我也只会纵容自己那么一次。”
说的是欧阳风,也是韩辰。道歉的对象是江父江母,也是林浩远在医院的爸妈。
他或许单纯可欺,可是重生以后,子轩再不会把整颗心满满地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子轩,我和你妈,信你。”良久,江永安放下手中的烟,抬头说道。
苏慧歆看着儿子眼圈中的泪,流在颊边,他却全然不知,心中酸楚,走近几步,掏出纸巾给儿子擦去,“子轩,你说的话,妈妈相信。你以前任着性子,邻居们说你偏激、不听话,出院以后,却真的懂事了很多……爸妈以前从来不敢想象这一辈子会碰上你这样孝顺听话的孩子。”
子轩有些不敢置信地擦擦眼睛,跟男人上床,这样平常父母都不能接受的事,竟真的被原谅了吗?抬起头的时候,子轩分明看到父母眼中的伤心与无奈。是真的爱他颇深,才会选择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