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所做,从卫珩怀里扬起了眼睫冲他笑,语声温软,如刚暖好的熏人热酒:
“不用去管雷云,我自是要与阿珩在一起的。没有阿珩的仙界,去了也没什么要紧。”
这也不算是说谎。
舒遥想。
仙界,去了也没什么要紧是大实话。
再加一个没有阿珩做定语修饰,当然算不得假话。
舒遥颇有点欣慰。
看起来过了两个三百年,他曾经的语文老师教给他那些东西,仍是好好的在他脑海里存放着。
卫珩看他。
看他脸色白得如能透光的冰雪玉石,染血唇角,却是丹砂研磨,鹤顶鸩羽。
看他容貌灼然,震慑魂魄,内里藏的则是透骨冷彻,万古不化。
舒遥笑得确实好看,亮如春光,甜意如酒。
却像是被人细细剪裁,一枝一叶都定好如何摆放的牡丹盆栽。
没了神气。
他以前从没那么笑过。
卫珩声音略滞涩了一下:“不必特意哄我,我总是想你做你想做,想你高兴的。”
日月照璧对世人一视同仁。
没有独独对舒遥一个人严格的道理。
日月照璧总是想世人能好的。
也没有禁锢着舒遥不让他走的道理。
舒遥:“……”
真的好难。
感受到高兴这种对他来说可以称之为珍贵罕有的情绪,真的好难。
舒遥觉得自己不对。
他尽管失了七情六欲,脑子仍在,尚有明辨是非的基本能力。
想一想,若是有人与你跨越仙凡之差,真心相爱,过五关斩六将,眼见是打死了最终反派,可以回老家结婚昭告天下,携手奔往明天坦荡的未来那种——
然后煮熟的道侣告诉你他入无情道了,他跑了。
这大概是有点使人疯狂的。
是可以被写无数话本痛骂的那种负心薄幸渣男。
舒遥不是很想做渣男,自己谈过的恋爱,理应自己负责到底。
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原想自欺欺人,照着他原来和卫珩相处时的情景来演。
可他骗不过卫珩,更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