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依旧不语,手中日月照璧也不动。
剑气催化锋芒在箭雨佛光之下,被削弱到极处,眼看将要摇摇欲坠于眼前/
小沙弥嗤道:“既是天上剑,动了情,便不再是天上剑,沦落到人间沾了七情六欲如滚了一遭泥,怎可相提并论?”
“你错了。”
卫珩道。
一番激战,他语声犹然沉沉如冰雪,神容如玉山,无端将北地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比了下去。
是卫珩语声响起,才让小沙弥惊觉已改天换日,换了一副天象。
黑夜代白昼,明月沉金乌。
这一幕黑夜不沉寂,也不叫人生出见不着光的灰暗来。
因为有明月高悬在天际。
黑夜如幕布,将佛光箭雨尽数无声吞噬而下,而明月高挂,独自皎洁。
日月照璧有日月。
世人夸道尊说日月并明。
然而过去百年,卫珩剑下现的只有明日而已,世人便以为是世间无人再配道尊日月齐出。
渐渐地,日月并明的象征代表意义,远远超过实际意义。
这一次不是。
两百年日升月沉,也是时候令日月重现世间,叫人知道所谓日月并明,绝不是一句虚话。
“不是天上剑。”
卫珩道。
早在两百年前他诛杀十万魔种的时候即不是了。
“我身在人间,剑便为人间而生。我心中是他,剑便为我心所向而战。”
金佛身上金光如旧漆一层层剥落,融于地上消失不见。
金佛一圈一圈地缩小。
小到最后,口鼻不在,面目模糊,金光黯淡。
下一刻,小沙弥身上气势一落千丈,萎顿在地。
金佛轰然破碎,露出内中漆黑内核,一团团魔气如丝如雾。
卫珩平静道:“你入魔了。”
他像是不觉小沙弥入了自己毕生最憎恨,欲除之后快的孤煞道是件多么可恨可笑的事情,无波无澜如叙述冬天下雪,夏天下雨。
小沙弥恨恨地吐出了一嘴的鲜血。
人真的是很奇怪一种生物。
他上一刻还庄严如九天神佛,下一刻面目便被恨意扭曲成了恶魔模样:
“你知道我说的那个横跨万年,逆天改命之人是谁吗?”
深深恶意自小沙弥唇齿间的一字一句里透出,“是你心爱之人的前世。”
令他失望的是,卫珩甚至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