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老友飞升是莫大的好事,很该为他高兴庆祝一番才是。
然而无尘万一飞升,自己、江云崖和院长,哪里再去寻一个磨合百年,得心应手的牌友?
“不是。”
任临流出声道。
他眸色很沉,宛如山雨欲来时的阴风卷过如镜水面,搅碎了里面倒映出的蔼蔼乌云。
“是无妄寺那边的动静,却不是皆空。”
任临流叹息一声。
他这声叹息的意味也很沉重,仿佛是警钟长鸣,内中带着某种莫名不详的预兆:“如我没料错,应当是六道寺万余年前的一位先人,轮转重生了。”
“???”
全场呆滞。
在场无一不是站在天下风云顶端的大修行者,却皆用了一番时间,费了一番力气去思考消化任临流所言。
玄和峰主:“师父,轮回转世乃是常态,可我从没听说过修行者轮回转世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他不是六道寺先人,是天帝投胎吧?”
因为不可置信,玄和峰主话里犹带颤音。
“六道寺名字取自六道轮回之意,其秘法亦与六道轮回,密切相关。”
这一次说话的是卫珩。
日月照璧的天下第一终究不是虚名。
任临流出言,是他早生众人几百年,对六宗秘事,知道的远较众人为多。
而卫珩,却纯粹是凭着他与天道相合之道,衍算天机:
“将秘法一旦修炼至极处,若非升仙飞升,若非就是如无妄寺中那一位,静待轮回,身携修为转世重修。”
这不能怪他们眼界狭隘。
实在是很难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奇葩,甘愿放弃飞升的机会不要,还要隔着数千数万年谁也说不定的岁月,再来一次重新为人的机会。
舒遥:“……”
他闭了闭眼,淡声道:“如我没记错,根据两个秃驴所言,屏障似乎是六道寺搞了万余年的东西。”
众人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正是听懂言下之意,刚才面面相觑。
江云崖:“……就是说魔族当前,我们劲敌又多了一位万余年前能够飞升的老怪。”
舒遥:“这么说也不错。”
“够了!”
江云崖捂住书院院长张张合合,瞧着很像是要吐出些惊人之语的嘴巴,绝望道:“我是没算到!院长你别说了,你饱览书院藏书,不是一样不知道六道寺有这么一回事?”
院长一想,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两人彼此手握对方把柄,到头来自然不好意思互相攻讦。
只能惺惺相惜以眼神遥遥拼凑出打牌害人四个字。
院长眼神意犹未尽:如有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