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为什么要喊“男女授受不亲”,喊“清清白白女儿身”。
安静如鹌鹑装死哪里不好吗?
他一手支撑在窗框上,另外一只手抖抖索索摸到被大娘妥善安置在床与窗边缘凹陷处的寒声寂影。
好重。
舒遥第一次认识到寒声寂影竟是沉重如此。
就重得如同生命意义。
他不配承担。
舒遥颤抖地举起了寒声寂影,想给先生来一剑架脖子上。
再配一句:“我,魔道贪狼,杀人如麻。你管好你的嘴,不要往外说不该说的话。”就更好了。
算了,不如说魔道破军,或是魔道万川和更好一点。
魔道让雪天也不是不能考虑。
破军/万川和:“???”
兄弟你有事???
先生乍舌:“现在的魔修脾气都那么大的吗?”
他有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不可思议:“连被看出魔修身份都要动手拔剑杀人?”
舒遥:“……”
先生略带愤怒的质问声,对他而言,与仙音弦乐无疑。
一瞬间就轻飘飘得把舒遥从十八层地狱超度回九重天上。
他松了一口气,格外小心地试探先生:“你是说,你看出了我魔修的身份?”
“是啊,不然呢?”先生没好气反问,“你身上魔息浓得哪怕是没长眼睛,隔着八百丈外都能感受得到,更不用说我又不是瞎。”
他多年养气功夫终究不是白练的,说到这,语气又平和下来:
“我清楚你们魔修和常人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干脆没给你把脉诊断。药也是随手开的补气培元的,放心,寻常人喝了尚且无事,更不用说你们魔修。”
原来真的是闭着眼睛瞎开药的赤脚大夫。
舒遥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以为他是魔修闭着眼睛瞎开药的赤脚大夫,总比慧眼如炬看穿他男扮女装真实身份的大夫好得太多。
既然说开,舒遥没有再装腔作势下去,微微颔首,淡声道:
“方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万望见谅。”
他眉眼间的苍白病弱被冲淡,露出几近迫人的那点咄咄艳丽本色。
是凤凰展翅,扶摇直冲云霄时尾羽映霞光,流转而过的那抹光。
又像是伴着鲜衣怒马,得意春风喧喧嚣嚣开了满城,鼓声动朝阳,盛名传天下的一城牡丹。
先生看得很淡然。
毕竟想到这副壳子下还是个脾气不太好的魔修,有什么好惊艳的呢?
啧,现在的年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