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道阵法,一一在舒遥雷霆下湮灭至虚无粉末。
他每劈一道雷,紫微星就要暗上一分,往后挪两寸地方。
到最后,恨不得将退到角落里扯两片云把自己盖起来,免招眼前魔修的雷霆觊觎。
舒遥有点不太满意。
他说道:“你日后是要被我挂到长安城城墙上去的,日后长安城为魔尊所居之地,必定有八方来客远道前来,你这般畏畏缩缩,怎登得大雅之堂?”
天空缓缓聚合,吞没仅仅来得及滚两下的乌云,不等其吞吐雷霆闪电,便干脆利落换了一副晴空万里,朗日长天的景象。
紫微星终于承受不住舒遥剑气和言语双重夹击,先行溃败。
崩溃到明明舒遥未出手打破幻境,已然积极主动地给他跳转到下一个幻境里,只盼能封住舒遥口就好的地步。
它成功了。
肃风萧萧卷过浸润鲜血的潮湿泥土,泥土之上是塌了半边,满地残砖碎瓦,不见昔日高耸华丽的楼宇建筑。
舒遥在风里沉默下来。
他听见七杀一字一顿立下心血誓,决心莫大,字字如山。
说这一辈子不碰魔种,不入孤煞,违则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舒遥缓缓停了扬手欲劈雷的手。
倘若他在幻境中劈的这一下有用,舒遥一定不会吝啬剑下雷霆。
可惜幻境外时间过了将近两百年,苦果早酿,一切无法倒转。
舒遥有点兴味索然。
紫微星像是贴心地读出他的意兴阑珊似的,立马就给了舒遥一个大的惊喜。
证杀裹着一身漆黑袍子,把面目遮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枯瘦如干尸,出现了七杀面前。
舒遥一惊。
七杀也是一惊,他七杀朝斗随时可脱鞘而出,杀意弥漫:“你是证杀?”
证杀说话,嗓音嘶哑似石子摩擦,桀桀然道:“是我。”
七杀朝斗滑出鞘外的剑光映亮七杀面目。
他森然道:“你与贪狼有血海深仇,此时此刻出现在我面前,是以为我不会为了贪狼杀你,还是以为我杀不了你?”
“哪怕几十年来在下避身世外,也晓得七杀朝斗剑威名,不敢托大。”
证杀不咸不淡应道。
他的喜怒哀惧像是同他身上的血肉一起被剥夺,无波无澜得叫人心中一紧,“在下此来,当然是有不得不见的理由,譬如说阁下的师门中人。”
七杀眼瞳一缩,握剑的手却缓了。
证杀没有骗七杀。
七杀嫡亲的师父,师兄弟姐妹确实存活于世。
托庇于魔种,入了孤煞一道苟活也是活。
证杀对七杀抖得握不住剑的手,微微颤动的嘴唇和眼中深切得悲怮似是熟视无睹,只沙哑怪笑道:
“世人愚昧,所说的魔种是最普通,最不稀奇的那一种。”
渐渐上狂热的色彩攀上他的眼睛,衬着他干枯面容如僵尸,活像是漆黑夜里森森跳动的两团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