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山主微微勾了勾唇角,冷冷答他:“我仙道道尊首徒, 将来必定是左右风云的大人物,我自然有资格知道他是不是贪狼使。”
“若他是贪狼使, 蒙蔽道尊, 岂非坏我仙道数万年基业?”
七域主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早忘了他要答什么,该怎么答,反而是不甘示弱,同样回以一声冷笑:
“不劳尊驾多加费心,我魔道的贪狼使,现在已是足可左右魔道风云的人物。任是你道尊首徒未来如何风光无限, 地位尊崇, 也比不得我魔道贪狼使如今修为卓绝, 万人之上。”
倒悬山主沉默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不该主动找七域主发起这一场谈话。
毕竟这一场谈话, 就像是玄和峰主给他看的那本玄山见鬼胡说八道秘史——
除了用来自取其辱,还有旁的作用吗?
七域主见他久久不言, 自以为自己险而又险撑住了他们魔道,他们天刑一脉摇摇欲坠,所剩无几的尊严,不仅得意洋洋,乘胜追击:
“要我说,山主与其担忧虚无缥缈的劳什子道尊受贪狼使蒙蔽,不如想一想道尊是如何给贪狼使灌迷魂汤的,这才是叫在下操碎了心的地方。”
七域主所言不虚。
他确实为这件事情操碎了心。
饶是七域主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应当是仇敌相见,水火不容的道尊贪狼使,为何会甜甜蜜蜜地黏糊在一起。
叫七域主左右辗转得无法入睡。
他甚至操心起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真正因为此事愁得绝顶,留下一把不堪一握的头发,冷落了他那些灿烂生辉的金玉簪明珠冠。
“……”
倒悬山主尽管深居简出,一心修剑,但他并不是傻的。
他可以预想得到,假若自己和七域主去纠缠究竟是自己操心,还是七域主焦虑;究竟是道尊受蒙蔽,还是贪狼使丢脸面这种问题——
他必被没脸没皮,思路清奇的魔道之人气到吐血。
碍于卫珩与玄和峰主在侧,倒悬山主打消拔出他的从魁剑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抛开所有杂七杂八,直切要害,尖锐发问道:“所以说,舒遥到底是不是贪狼使?”
七域主沉默了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算倒悬山主是仙道六宗,倒悬剑山的掌门人,公认剑道造诣仅次于道尊卫珩,自己好歹也是稳居魔道前十的七域主——
难道没有排面,不讲架子的吗?
他们仙道中人都是这样粗莽无礼的吗?
有求于人,也不知道拿出有求于人的姿态,不求奇珍异宝,多少吹捧两句。
倒悬山主缓缓闭了眼,额角的青筋跳动两下。
倒悬山主的脾气不是很好。
不是说他做了六宗掌门人,就修身养性,老成持重。
恰恰相反,是在倒悬剑山这座剑修圣地至高无上的威严,剑道里足可横掠的修为,造就了倒悬山主说一不二的雷霆脾气。
倒悬山主已经在认真思考在道尊和玄和峰主面前,直接杀了七域主的可能性。
七域主恍若未觉危险降临,仍自矜着身份,等着倒悬山主来虚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