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弄的不是魔种本身,是凡间百姓。他们若非是觉得我危言耸听,装神弄鬼骗他们钱财;若非是觉得我胡思乱想,癔症上头——”
他呐喊出事隔几天仍澎湃不已的心声:“要不是他们是真的魔种在身,谁愿意冒着被唾沫淹,被臭鸡蛋砸,被八十老太八岁小女指指点点的风险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都城弟子真情实感替他心疼:“真是苦了道友。”
“不,这都不算什么。”弟子拭了一把泪,动容道:“比起道友你所遭受的,我实在万难赶上你百之一二。”
弟子被京城弟子的高尚情操彻底折服了。
明明自己淌过火海,攀过刀山,却回过头为他们这些爬小山小丘的担忧心疼——
这是何等心怀天下的高尚情操,包容胸怀?
都城弟子被他夸得脸红,低下头道:“没有啊,其实我也没遭受什么。”
弟子呜咽两声,难以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谦逊慈悲之人。
简直菩萨下凡,圣人再世。
他满怀尊敬地听着都城弟子继续往下说:“都城的百姓都很好,很热情,常常为我们叫好,虽说我们用不着凡人的钱币,依然是给了我们很多打赏。”
啊???
弟子愣住。
难道小城小镇,和都城百姓差别居然是如此之大吗?
他陷入不可思议中。
难道风俗教化,能让人有如此天差地别的不同?
都城弟子回忆着当初,不禁露出一点微笑,羞郝道:“诶呀,就是想变戏法的花样有点难,我修习功法偏土,没什么意思,最多平地给他们起个房屋楼阁什么的。”
“不像我师兄能变水龙,威风赫赫,师姐能变火风,羽毛如生,还能一边吐水一边喷火的,可好玩啦。看过的人都说好。”
弟子:“?????”
他勉力维持着最后的神智:“听道友的话,道友到都城里去,是给人变戏法?”
“是啊。”都城弟子遗憾道,“可惜道友没来都城,看不见我们那时候,满街都是变戏法,呼喝凡人来自己这边,想多诛杀几个魔种的…”
“诶诶!道友你怎么啦?!”
都城弟子见着他同伴两眼翻白,一副支撑不住昏过去的模样,担忧道:“是诛杀魔种太过劳累了吗?”
他不提魔种还好,一提便成了压死弟子最后一根稻草。
使他两眼一闭,双腿一蹬,人事不知。
兴许在梦里,会比身处在残酷的现实中,使他来得更为快乐。
舒遥行走在玄山脚下集市里。
这一次诛杀魔种,他当之无愧地名列第一。
舒遥早早心有成竹,不过随随便便来走个过场,看到名次也懒得理会身后弟子以玄山为首,持“道尊首徒不愧为道尊首徒”和以倒悬剑山为首,持“他一个医修何德何能,竟然能名列第一”的两派意见。
哪怕各执两派意见的弟子怒火高炽,恨不得下一刻就打一架分个高低。
哪怕两派弟子都来拉过他,问他认为哪一方说得更对。
舒遥皆不动如山,以“对不起我不认识道尊首徒”和“我只是个普通医修”的柔弱无辜做派引起剑修怜爱之心,成功冲出重围。
他特意下山一回,当然不是为了看一张意料之中的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