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套,舒遥也蛰伏下来不作妖了。
宗主满意了,以为自己的一个下马威让舒遥收敛收敛了他的心气。
正过了十几年,宗主出关出来,打算给舒遥一点恩典恩威并施一番的时候——
他傻眼了。
因为舒遥杀了那两个当事的长老,杀了宗门内的孤煞一脉,顺带杀了不是宗门里,却声名远扬的证杀。
彻底和孤煞一脉撕破脸皮的同时,和天刑划清了界限,跑了。
过了两百多年,当初只能在愤怒不动声色压抑在心里的少年已经是魔道中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的贪狼使。
当年的旧事也已鲜血洗清,那几个倒霉催的孤煞魔修不知转世投胎过第几回。
但舒遥始终无法忘怀。
他记得亲眼看着鲜血飞溅那一刹那的愤怒。
也记得事了后强装无事,却每每想起时咬牙切齿的不甘。
之后的两百多年里,舒遥见过很多人,杀过很多人,却始终固执地将几个无辜枉死的凡人面目记得清清楚楚。
最严重的一段时间舒遥因为那几个凡人身死在热闹的地方,一度抗拒过前去人太多的地方。
因为总感觉能听到凡人的惨叫声音。
等舒遥阅历多了,他冷静又仔细地思索反省一下,认为这是除舒家灭门外,自己第一次见到无辜人等因他枉死在自己面前,记得深也是应该的。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跨不跨得过去则是另外一回事。
两百年了,舒遥仍将这件事记得很清,埋得很深。
他原来以为这件事情注定成为自己一生的缺憾。
可是上天让他遇见了卫珩。
让他能在今日将寒声寂影换成九天悬梦,跳珠憾玉救了更多凡人的性命。
跨过两百余年的时光,少年时陈旧的遗憾在今日一夕得到补全,悔恨消弭。
隔着两百多年,和其中无数次怨天尤人,濒临崩溃时的愤怒大骂声,恨天道不公,老天无眼时,天意再一次垂青了他。
是无上的幸运。
比他曾经午夜梦回时在美梦里幻想着能拥有过的,都要好。
舒遥他吧,很有点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毛病。
他明明心里高兴极了,嘴上却故意要问卫珩说:“道尊有没有想过,假若我与破军未曾和让雪天七杀反目,来仙道不过是为了诓骗都道尊的,道尊今日信了我,撤了日月照璧,即是满盘皆输。”
说着说着,他顺衣袖往下,一路从拽着卫珩袖子,摸到抓着卫珩手的地步。
舒遥大概是有点喝醉了。
卫珩想,和喝醉的人总不能太计较的。
他明明深知这个道理,依然带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回答舒遥:“不会。”
“我知道你,也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与我相处了才多久?哪儿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想不开,一心暗恋我?
舒遥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