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客厅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力量悬殊的搏斗,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那个滑溜溜、说话带着腻腔的男子已经不在房内,这里只剩下齐北崧和沈子默。

齐北崧倒是整整齐齐,只是额发有些许散乱,沈子默瑟缩在角落,眼角有泪。

齐北崧跨立在他身体两侧,低着头胸口起伏,阴沉的面孔上毫无表情。

看得出他愤怒,那种一向高高在上的人被挑衅、被反抗的愤怒,以至于他失去理智,无法控制力道,像个人渣。

他像头嗜血野兽般盯着脚下的沈子默,胸膛里充满着凌虐的欲望。

“你骂我什么?”他缓慢地问。

“我骂你……”沈子默说,“我就骂你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只是来送酒的……”

“晚了。”齐北崧说,“说话之前多过过脑,别骂得出去,收不回来。”

他伸手捏向沈子默的下巴,那力道足可以把骨头捏碎。

忽然程几从他身后闪出,抡起花瓶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又抓着鞋在他脑袋上邦邦邦硬敲几下!

“你他妈给我过过脑!”程几轻声骂道,“这书的受众到底是什么人啊!”

欧式花瓶是放在沙发边几上做装饰用的,程几刚刚经过那处,其实他觉得此时手里最好能攥个通马桶的皮搋子,那样就能直接将其搋到齐北崧脸上,让垃圾尝尝与他最般配的下水道气味。

齐北崧应声倒地,身体有一半重重压住了沈子默,后者因此尖叫起来。

程几连忙上前,右手一抓,做了个在前进中标准的“停止”动作,示意其噤声。

保持安静!他用口型对沈子默说。

沈子默由于过度震惊而发傻,程几在他泪痕遍布的脸上轻拍两下,无声地问:听见我说话了吗?

过了好几秒,沈子默终于点头。

程几表示满意,将齐北菘那块大烧饼翻开,拉沈子默起来。

现在开始听我指挥,程几示意。

沈子默哆哆嗦嗦站直,又点了点头。

有情况报告,程几又说。

“嗯。”沈子默答应。

程几说:先把衣服穿好。

沈子默于是开始系扣子,但他的手抖得厉害,完全不听使唤。

程几招手让他过来,低头替他扣上仅剩的几粒衬衫纽扣。

沈子默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对方手上有好几处新鲜伤口,十指尖端依旧是受了冻的青白色,也在发颤,只不过刻意控制住了。

“你的膝盖受伤了。”他颤声说。

程几用眼神往下一扫,只见血迹殷然,嘴唇张合道:没关系,墙上磕的。

穿好衣服,他拍拍沈子默的肩膀,示意:走!

他转入主卧,扯下主卧的大床单,又拽下了客卧床单,将两条床单按对角线迅速绑在一起,一头系在沈子默的腰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

确认妥当后,他带着沈子默进入主卧卫生间,指着洞开的窗户说:“我们爬下去,你先我后。”

在这儿他能够小声说话,因为隔了好几堵墙,外间走廊上绝对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