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东抽出手臂环抱住李津京的肩膀,“你要是想说什么就随便说,想嚷嚷都没问题,我装修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做的隔音,保证你闹翻天楼下邻居也不会来敲门。要是心烦睡不着,我陪你下盘儿象棋?”
李津京窝在大野狼的胳肢窝里半天没说话,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你喷这么多香水干嘛?”
“这不是你送我的吗?嘘,多闻闻,熏晕了你就不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上午得到陈家和给的准确地址。
李津京很奇怪为什么他要把时间定的这么有零有整的,十点半,还让他尽量准点到。
心情复杂的推开病房的门,陈家和躺在床上输液,正跟坐在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
“你来啦?”
看上去和上次在酒店碰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啊,也没觉得瘦也没觉得柴。李津京的心情好了一点儿,陈家和的精神头儿不错,这是个好现象。
“你还给我带了花?真漂亮。”陈家和伸出手接过李津京带给他的盛开的马蹄莲,“程律师,麻烦你帮我找一个高一些的花瓶可以吗?也许楼下的花店有卖。”
律师?李津京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等这个姓程的中年男人出去了才说:“你现在怎么样了?”
陈家和把马蹄莲平放在腿上,用没有输液的那支手慢慢的整理着,那双形状很漂亮的眼睛含着笑静静的看着李津京。
今天天气不错,明亮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进来,慢屋子都是暖洋洋的。但,希望还是落空了。
肝癌晚期,陈家和的时间不多了。他今天叫李津京来是想把曾经他们俩居住的小四合院儿赠送给他,律师已经起草了相关文件,一起手续都齐全,只等他一个签名。
“我不要。”李津京掏出烟,动作有些暴躁的抻出一根儿,猛然想起来这是病房,手指一攥,烟被捻碎,扔开,“我不要!”
陈家和向前倾了倾,握住他的手腕,“京京,你听我说。我年轻的时候和家里因为……因为飞羽,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现在得了这个病也没有通知家里人。虽然后来和大哥二哥有些联系,不能说形同陌路,但也差不多。今天请你来,不止是要赠送你一套房子,我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料理,可以吗?”
“需要我干什么绝对没问题,咱们是哥们儿没得说。房子免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陈家和微笑着看着他,“公司的根基是我和飞羽一起拼出来的,即使他早早的过世,我依然保留了他的股份,每年都有分红转账给他的家人。我原本想把名下的股份全部无偿转让给你,但我二哥……很麻烦的,所以我打算让你帮忙出头一次性买下飞羽那部分股份,然后折现交给他家的人。”
“这没问题,你放心。”
陈家和又陆续说了几件事,其中他已经通过律师建立了一笔基金,专门用于捐助贫困大学生,还有其它几个基金会的捐赠,一律在他死后生效。李津京和程律师是执行人,基金的管理也全都交给他们两个人。
李津京一边儿听一边儿点头,等他都说完了,猛的站起来,“烟瘾犯了,我出去抽一根儿,很快回来。”
出了病房,飞快的冲出走廊来到楼梯间。靠在墙角儿,李津京狠狠的挠了挠头。
烟草里的尼古丁让他逐渐镇静下来,一口接一口的抽了两根儿烟,通过楼梯间的窗户向外看。被阳光照亮的脸很平静,但阳光照不到的眼底阴沉沉的。
捻灭第三根儿烟,李津京舔了舔嘴唇,把揉乱的头发扒拉得整齐一点儿之后,大步走向医生办公室。
等他回来的时候,程律师也已经回来了。
代表着“纯洁的友谊”的马蹄莲被插瓶摆放在床头柜上,陈家和躺着一边和他们俩说话,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花。
“京京,你能帮我找到蓝铃花吗?”
李津京正在和律师核对需要签署的文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行,包在我身上。”
所有跟基金有关的文件都很快的处理完了,最后一份赠予房产的文件李津京死活不肯签,任陈家和费尽口舌,最后不得不让律师暂时回避一下。
“我这个也是有私心的。”陈家和淡淡的笑了笑,“医院很憋闷很无聊,马上就要春天了,我想应该可以撑到海棠花开……”
“你希望搬回小院儿里去住?”谁照顾他?这个念头只是飞快的在李津京脑子里一闪。当然是他来照顾陈家和了,他不告诉家人却叫来了自己,这是一份信任。
“是啊,我可以每天都观察海棠和夜来香,看它们是怎么发芽怎样开花。以前一直忙啊忙啊,这么多美好的东西都错过了,真可惜啊……”
需要雇佣一个家庭医生,再雇一两个护士,还有收拾卫生做饭的保姆。
李津京笑了,“行,那咱们就搬回去住。那边儿清静,环境也好,有水有树的,确实比医院强多了。”
陈家和摇摇头,“我自己回去住就可以了,你如果有时间经常来看看我,我就很满足。”打断他的反驳,继续说,“京京,要珍惜眼前人。有些事即使你觉得没什么,但别人心里很可能就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