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心受了惊,又跑出来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赵志安抽着烟,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过几天这群人又要来查执照,你说怎么办?”
方雨心诺诺的不敢说话,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那曾经光滑柔软的缎面高跟鞋,已经修补了数次,边缘处全是胶水的痕迹,这已经是她如今最好的一双鞋。购置于五年前。
赵志安却并不像征询她的意见,自己继续说道:“我打算把店面落到建成名下。”
赵建成,是赵志安和前妻生的那个儿子。
方雨心倏地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他。
把店面也算在赵建成名下?那她怎么办?
“我……那我……”
“你什么你?”赵志安毫不留情的打断她,“店里本来就没有你什么事,赶快进去,站这儿丢人现眼的。”
话音刚落,店门口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爸。”
赵志安浑身一震,站起身来,立刻笑逐颜开:“建成?你下课了?吃饭了吗?”
赵建成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黝黑,五官周正又大气,行动干净利落的走进店里,把摘下来的书包丢到试鞋子的沙发上,“刚下课,路上吃过了,我妈呢?”
“家里呢,”倒了一杯水给儿子,赵志安对着方雨心挥挥手让她进隔间里去,自己和儿子念叨,“你妈说今天做了辣子鸡,让你路上别吃零食,我早上倒是忘记告诉你了。”
赵建成和他并没有很亲昵的模样,哦了一声后,就安静的喝水。从头到尾没有把眼神留给站在角落里的方雨心一秒钟。
方雨心黯然的进去了,听到身后的赵志安提起落户营业执照的事情:“……不光营业执照,还有店里的流动资金,都要放在你名下的户头里。这店的店主就算是你,到时候来查执照,还要你经常出面。”
赵建成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爸你去办就好了,有事情告诉我就行。”
赵志安虽然担心儿子会和他有二心,但到底现在并没有更好的办法。看到儿子不以为意的态度,总算放下心来,心想他大概是不会对自己的财产太过贪心的。
他拍了拍儿子的脊背:“你房贷下个月就能还完,爸把棺材本都给你垫上了,也是因为相信你。等到年底结了婚,你就是大人,要好好扛起家里的重担了。”
赵建成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片刻后平淡的点了点头。
看着赵志安松了口气般转过去的背影,赵建成心中冷笑一声。
他这个父亲,大概是身居高位太久了,居然以为自己还像小时候那样愚蠢的崇拜他吗?
真是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他沉默的低头喝水,眼角的余光撇过隔间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永远也忘不掉,年幼时的母亲是如何带着自己跪在家门口恳求父亲不要离婚的。那天太阳当空,天气炎热,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晒的人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掉。
母亲摇摇欲坠的跪在赵家门口,拉着自己,从清晨跪到黄昏。
这对狗男女,却从头到尾没有出面过。任由镇上的居民对自己母子俩指指点点,百般嘲笑!
不,他其实看见了。
那一天的方雨心,清汤挂面的长直发,带着清新自然的优雅味道,出现在赵家二层小楼的阳台上。
那一天的她,穿着自己母亲想都不敢想的丝绸连衣裙,手上端着透明的玻璃杯,里头是冰镇过的黄橙橙的液体。
她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表情傲慢又冷艳,居高临下的望进他幼小的眼底。她站在他们曾经的家内,睡着曾经母亲和父亲共枕了十余年的床,却用那样令人作呕的姿态享受不道德的胜利品。
他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的。
至少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