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来的时候上头给了他活动的空间,他也不想为难路文良,直接把自己的底牌掀了出来,再不行,就只有晓之以情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再要多我是真没办法了,临街的商铺总共就不多,给了你三间已经是要你保密的了,这一破例就怕会有人和你学。我也没能耐帮你要更多。我这边已经跟他们申请到最高额度,那就是健康路落成之后后面的空地会盖一个精英公寓,大概有五十来层高,三十层以上价格肯定高,二十层以内,我帮你争取一套,面积也有小一百,但是毛坯的,得你自己装修。”
二百四加一百三百四,可这一百里肯定还有公摊面积,而且是楼房换地皮……
吴主任心里有点悬。
路文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眼睛,嘴里嚼着珍珠嘎吱嘎吱的。
他心里笑的像是吃饱了人参果。
但表面上却一脸不乐意的挂着脸,眼看吴主任眼睛都直了,终于叹口气,服软般道:“算了,拆迁办还欠我五十平方呢,不过……吴哥你那么笨一定没法儿再和他们谈了,我就不计较了,就这样吧。”
吴主任被人骂了笨,他也不生气,从小爹妈都说他笨呢,这是亲昵!亲昵!
翻开册子让人签了同意书,吴主任笑成了一朵花,牙都快掉出来了。
妈呀,劝这一个小孩比相亲还费脑子呢!
拆迁的事情了结之后,时间也过的挺快,没多久就开学了。
下半学年的课会比较困难一点,路文良专门买了挺多英语碟片来练口语。空余的时间越来越少,已经很少有时间去兼顾自己的土豆摊子了。
他也没有多遗憾,孰轻孰重本来就该分清楚,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课业,钱这东西早晚还可以赚回来,有个健康路的房产保障和周口村的那处大宅,他这辈子大概不会有什么经济上的忧患了,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
一中的学习氛围蛮紧张,老师每天都拖堂到七点左右,普通的学生家里已经备好饭菜不用担忧,但路文良必须要负责自己的三餐,下课过后他收拾东西的速度异常迅速。
见他出门,唐瑞安迅速的跟了上来,他长的比路文良高也比他壮,单手拎书包跟玩儿似地转着圈,在单车棚里取车的时候,他开口问路文良:“今天还去后树巷吗?”
路文良抬头看看他,眼神比以前要柔和了一些,摇摇头:“不了,刚刚试卷才做了一半,我要回去背一下单词。”
前段时间唐瑞安忽然说为他找到了一位隐于市的老中医,路文良知道这件事情里估计有唐开瀚的手笔,一开始不太想接受,但后来几天阴雨实在是腿疼的让人崩溃,去见了那位老中医之后,开了一贴药浴配合药蒸,一星期一次,竟然真的将病情缓解了许多。
不用受缠身已久的疾病困扰,路文良也难得的松了口气,谁不想自己有个健康的身体呢?老中医跟他说,他这病要根治估计得花费一番大工夫,短短三五年很难拔除病根,但饶是如此,有了希望并看到曙光的路文良也很坚定的决定以后不能再对唐开瀚太冷淡。
虽然不清楚这位唐先生一直以来对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到目前为止,路文良确实是没有感受到他对自己起过恶意,有困难的时候也是这位唐先生伸出援手,盘龙会的事情路文良没打算瞒住他,但已知内情的唐开瀚这么长时间了,也从未用这个事情来设计过他,唐瑞安这孩子虽然和唐先生是同胞兄弟,但真心是挺纯良的孩子,有时候明知道是骗人的,过天桥时还会给每天蹲在那里的乞丐好几块钱。
日子呆久了,看他每天笑容满面的和自己打招呼套近乎,还殷勤的送自己去后树巷治腿开药,不论多晚都安稳的把自己送到家门口,路文良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相反,他心肠其实比谁都软,套着一层坚固的外壳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脆弱的玻璃心罢了,从小到大从没人对他那么好过,滴水之恩他都要涌泉相报,何况对唐瑞安露个笑脸呢?
更别提唐开瀚了,毕竟唐瑞安能对他那么好,背后肯定是唐开瀚给授意的,否则人家面都没见几回干嘛要替他费事儿寻医?路文良自认自己一穷二白还能让人这样精心对待,对方都不觉得亏本,那自己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唐瑞安失望的叹了口气:“啊……你不要老是这样耽搁啊,腿要治不好的。”
路文良和他挥别,腿好后他骑自行车也顺溜了一些,绕路到城东去抓了几份药,一路骑回家,远远的在街道大院儿门口,就看到看大门的老中叔在铁门边上和他挥手:“路文良!!!小路!!你电话!!”
电话?
停下车伸腿支着平衡的路文良有些发愣,谁会给他打电话?
……
赵春秀从县里回来,提着大包小包从车站赶回家门口,看到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路德良狼狈的趴在路家门市外面的水泥地上,正在满脸鼻涕眼泪撒泼打滚嚎啕惨叫。
赵春秀惊叫一声把手上拎的东西全部丢到了地上,两步跑过来把小孩一把抱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囝囝你咋了?谁欺负你了!”
听她这一句,周围围观取笑的众人就默不作声齐齐后退了一步。
路德良撅着嘴满脸灰,一边哽咽一边打着嗝告状:“妈!妈!我爸打我!”
赵春秀柳眉一竖。
路家门市的大铁门忽一下被拉开,从里头探出路功的脑袋,表情恼怒的得不得了:“哭哭哭哭就知道哭!败家玩意儿,丢不丢人!快他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