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路口,路边有个人骑了辆电瓶车在等他。
周泽延停下车冲那人吊儿郎当的打招呼:“刘班长!”
刘班长面露尴尬,陈培源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小声道:“周泽续,你少逗他。”
周泽延摇头晃脑道:“啧啧啧。”
陈培源下车甩上车门就赶他走:“还不快走,这儿可不让停车!”
周泽延冲刘班长挥挥手,关好车窗开走了。陈培源这个人嘴硬心软,眼皮子嘴皮子都活泛,就是家里糟心事多所以脾气古怪了点,可这个刘班长是个踏踏实实的老好人,看得出他是真喜欢陈培源。
俩人在一起其实还挺合适的,还真是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
说话间春节就到了眼前,腊月二十九这天中午,周任总算把公司里的大事小事了结干净,放假回家。
当天下午,有两个以前常在一起的老朋友邀他一起去探望白英堂,春节里头去看病人不太好,这事按道理是该提前,周任便跟着一起去了。白英堂恢复的不错,已经能看清楚人,神智清醒,只是还不能说话。
傍晚他回到家,周泽延关切的询问过白英堂的身体后,感慨道:“白叔叔其实只比你大几岁而已。”
周任心里一动,儿子终于想到他们父子的年龄差距,自己已经年逾不惑,像白英堂如今这样的境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儿子却还风华正茂。
周泽延郑重道:“爸爸!你可要引以为戒啊,这搞不好就是白叔叔找小三的报应!”
周任:“……”果然还是把儿子想的太正常了。
吃过晚饭之后,父子俩说好明天一起出去买春联,再给周都督多买两身春节里穿的喜庆小衣服。
周泽延又道:“对了,陆迪奇也不知道想搞什么鬼,手里现在收购了那么多股票,居然又没了动静。我觉得他满肚子坏水还阴阳怪气的,白坤恐怕真对付不了他。”
周任道:“没动静是好事。”
周泽延郁闷道:“也不知道陆迪奇是中了什么邪,忽然非要学人家来玩商战,以前也没看出,他还有这头脑。”
周任道:“大约是劫后余生,想要做些更有价值的事。”
周泽延奇怪道:“劫后余生?怎么讲?”
周任解释道:“你姑姑回国办画展的时候,他因为注射毒品过量险些死去,抢救回来以后便逼着自己戒了毒,之后跟你姑姑和姑父说要回国来读书。”他想起妹妹的电话,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周飘萍在电话里对他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是痛哭流涕,不住的念叨是“陆家一定是祖上积德能让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格外不喜欢妹妹说的“浪子回头”这句话,几个月前,大儿子周泽延在周飘萍口中就是个“至死不回头的浪子”。
周泽延咋舌道:“这种逆袭的节奏!不是说戒毒很难吗?”
周任道:“就是因为很难,凡能戒掉的人一定都是意志坚强的人。他回国后,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建立起一个完整的艺术品贸易链条,还有收购白家股票那一手暗度陈仓,我都忍不住要替他叫好。你这表哥不是个简单的人。”
周泽延莫名拈酸道:“你都没这么夸过我。”
周任看了看儿子,叹口气道:“假如当初没有那场车祸,你能好好学习成长,没有中断七年的话,以你小时候的天分和努力,不会比他差。”
周泽延拿了个抱枕捂住头,哼唧道:“啊!什么都没听到!”
周任想了想,说道:“现在其实也不错,起码比你哥强。”
这次是真不高兴,周泽延抱着那个枕头不说话了。
晚上他破天荒的洗完澡就上床睡觉,没有跑去周任房里腻歪他爸。
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折腾了一会,他索性坐起来,盘着腿托着下巴,苦恼的思索着到底是忘了什么。
床头桌上乱七八糟的扔了几本他的专业书,地下掉了一支笔,他趴在床上把那支笔捡起来扔回桌上,笔筒有点远够不着,他随手拿了本书翻开把笔夹在里面。
书的扉页上写着大大的“周泽续”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