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可真惨,灌了一肚子泥沙和水,把我爸妈吓坏了,其实我醒了,就是睁不开眼睛,听见我妈一直哭,我爸使劲的掐我脸,手劲儿大的吓死人,后来我好了以后记恨我爸好久,总觉得他是趁机掐我。” 周泽延也笑起来,“还有一回老师家访告我的状,我把61分的数学卷子改成了89,他走以后我爸拿皮带狠抽了我一顿。”
白坤道:“然后你就离家出走,其实是跑到我家躲在我的房间里,那几天我妈还纳闷,怎么我家坤儿突然饭量这么大……”
周泽延知道他想起了去世的母亲,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以示安抚,白坤冲他笑了一下。
周泽延道:“后来被你爸发现了,他把我送回家,我记得我爸给气得发抖,可是居然没打我,之后他有半年多都没有打我,我还挺失望的。”
白坤嘲笑道:“我早说你是被你爸虐出病来了,要不怎么总上赶着惹他生气,不揍你还不行。”
周泽延站起身来到窗边看了看里面,又折回来坐下,看着对面墙上的宣传画,慢慢道:“今天他们说我儿子没脉搏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我爸当年的心思了。”
白坤看着他,戏谑道:“心灵鸭汤?”
周泽延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没有。就是觉得这么些年里,我简直就是个傻逼。难怪我爸要揍我,我现在都觉得我是真欠揍。”
白坤注视着他的侧脸,“可是每次你挨揍……”
周泽延道:“你都觉得我活该?”
白坤笑了下,轻声道:“我都忍不住心疼。”
周泽延古怪的看他一眼,嗤笑道:“滚蛋,我可不是周泽续。给我一罐汽水,说半天都口渴了。”
白坤从袋子里拿了一罐芬达出来,拉开拉环才递给他。
周泽延喝了两大口,随口问道:“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你跟我弟到底什么情况啊?”
白坤也拿了一罐饮料却没打开,握在手里转来转去,说道:“没什么情况,死对头咯,我看不惯他整天陷害你,他看不惯我整天只和你玩。”
周泽延配合的笑出声,煞有介事道:“然后你俩就因恨生爱了?”
白坤把饮料从左手扔到右手,又扔回来,反复几次,才说道:“不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周泽延像听了个笑话,推他道:“白坤同志,请你严肃一点!我作为周泽续最亲的亲哥哥,有权利了解他是怎么和你对上眼的!”
白坤把饮料放在旁边的地下,转过身来迎着周泽延的目光,异常平静道:“我说的是真的,泽延,我喜欢你。”
周泽延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想笑又笑不出,白坤认真的眼神让他不知所措,手里的易拉罐抖了抖,有饮料洒出来淌在手背上和衣服上。
白坤从他手里拿走饮料,又拿了纸巾出来要帮他擦,他忙抢过纸巾道:“我,我自己来。”
白坤就着那半罐饮料喝了一口,周泽延有点尴尬的说道:“坤儿,咱哥俩还是别开这种玩笑的好。”
白坤笑了笑:“那你就当我是开玩笑的吧。”
两人并肩坐着,可是却都沉默了下去。周泽延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坤却像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
枯坐到凌晨四点多,睡意终于袭来,周泽延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小鸡啄米似的一栽一栽。
白坤却还是清明的很,他去值班护士那里借了条毯子过来,轻手轻脚的搭在周泽延身上。
周泽延终于耐不住困倦,歪在白坤的肩上睡着了。
六点半,周任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医院。
虽然儿子和白坤相偎而眠的画面让他很不舒服,但对孩子的担忧还是压过了一切,他冲白坤点了点头算打招呼,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白坤本来正在发呆,忙摇醒周泽延,小声道:“醒醒,你爸回来了。”
周泽延的瞌睡虫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飞走,他噌的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周任,身上盖着的毯子掉在地下。
白坤弯腰把毯子捡起来随手放在长椅上,周泽延想起睡前的事,目光有点闪烁的避开白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