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周泽延愿意安下心来做的话,一周时间做一个预期报告其实并不是一件繁重的任务,可惜他不愿意。

他还在想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横竖周任舍不得打小儿子。周任却已经想好下周三他交不了报告的话,要怎么收拾他。

不过周泽延的心情并不好,不仅因为憋在公司里不得自由,更是因为在茶水间里偶然听到的员工对话——

“哎,你有没有发现老板对小公子很好啊,直接放在自己办公室里,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

“不止是这样!你们没看到老板跟小公子说话的样子吗?我进这家公司已经三年了,我发誓从来没看过老板那么温油的样子!”

“同意,眼睛里都是爱啊都是爱。”

“我从昨天听说这件事之后就狠狠萌到了现在!”

“喂喂喂,你们都忘了大公子了吗?当初大公子来的时候你们就狠狠的在萌了好吗?这么快就把他忘掉了!”

“也不是忘掉啦,只是对比一下,以前大公子的待遇,虽然也很戳萌点,但是好像和小公子差很多啊。”

“对啊,你们记不记得那时候老板当着大家的面,动手打大公子的事?”

“可怜的大公子,活着的时候就不太受宠,死了彻底被对比成了冷宫,老板好渣。”

周泽延虽然觉得这几个女员工的用词很难理解,但是这番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唰唰唰的扎在他眼皮上,又痛又痒。

周任发现儿子除了看报表心不在焉之外,还时常满脸哀怨的盯着自己。不做好自己的本分,还敢对老板心怀怨怼——周任在心里给儿子下了个评语。

大雨天气连着四天,周日一早天气放晴了。周泽延今天下午终于可以暂时从公司脱身到驾校去。

如果不是在周任身边待的太憋闷,老实说周泽延一点都不想来驾校。大夏天的学开车,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好在开始这几天都还是理论课,他领了教材之后就打算回家歇着去。还没离开驾校,白坤就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没一会就开了辆特别骚包的大红色跑车蹿了过来。

“你还真来驾校了!”白坤从车上一下来就开始嘲笑他,“三环赛道之神?”

周泽延蹲在马路边的树底下翻白眼:“我爸送了我辆911,就为能早点上它,我也得来。”

白坤咋舌道:“你爸偏心的有点明显啊,你那辆别摸我有五年了吧?”

周泽延的那辆跑车是他刚拿到驾照的时候周任给的,的确有五年了,其间他无数次想换车,不过他的个人意志始终没有得到实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大愿意承认周任是偏心的,违心的辩解道:“唉,也不是,他自己那破车也开了好几年,也没换不是。”

白坤呸他:“典型的是被糖衣炮弹打昏了头脑,你还敢更虚伪点吗?”

周泽延撇嘴道:“有那么明显?”

白坤嘻嘻笑:“你从多少年前就觉得你爸偏心,阶级矛盾要是这么快就烟消云散的话,世界早就和平了。”

不想继续说这个,周泽延沮丧道:“我都怀疑我爸现在是要整我,半天挖掘脑力潜能,余下的半天在这挑战生理极限,等暑假过去,我准得变成人干儿。”

白坤把他从地下拉起来,揽住他肩往车上走,说道:“今天我酒吧里有个局,我本来都不打算去的,想起你那天说这半年一直清心寡欲都要成仙了,特地来带你过去。空姐团,个顶个的盘子靓,据说一多半都还是一手。”

周泽延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你这孙子别又把我骗到高架桥上去。”

白坤推他上车,骂道:“老子好心你也当驴肝肺。”顿了顿,又嘟囔了一句:“何况那次也不是对你。”

他俩下午五点多到的Lincoln Club,约白坤来的也是一伙儿熟人,白坤拉着他过去,像模像样的介绍道:“来来来,都见见,泽延的弟弟泽续。”

朋友圈里早就都知道周泽续的存在,不过都是头一回见,既然是周泽延的弟弟,又是跟着白坤一块来的,对他当然也很热情,不一会就打成一片。

白坤问:“空姐团还没到呢?”

“跟她们约的是六点,马上就到了。”说话这人就是今天活动的发起人,他现在养着的情儿之前是当空姐的,当了金丝雀之后和同事联系时话里话外都是炫耀,有几个小姑娘就眼红起来,她就顺势干起了这趟类似拉皮条的活儿。说白了,哥们几个想玩个新鲜,那几个姑娘也想跟金丝雀一样找个金主,一拍即合,今天这局就成了。

周泽延以前没少参加过这种局,有好几个伴儿也是这么认识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