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晏怀风对他大哥来说就那么重要,真的宁愿去黄泉地府做一对鬼鸳鸳,也不能好好地待在一边,等晏怀风死后,继续他们曾经向往过的一切?走到这一步,明明已经唾手可得……
生死之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却给人感觉那么漫长。
楚越很想回头再看一眼晏怀风,但是他不能,也不敢。怕生死边缘情绪太多,会忽然舍不得,这一次死去,大概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陪伴晏怀风了吧。
他所有的欢欣喜悦、悲伤惆怅,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幸好,幸好对晏怀风来说他只是个影卫,这样,晏怀风也许会为他感慨一会儿,但不会太过悲伤。
如果晏怀风伤心,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楚越牙关紧咬,全身紧绷,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外面,时刻准备着箭阵来袭。同时放任脑海之中的思绪无边蔓延,快速地掠过前世今生所有的情景,除了晏怀风,还是晏怀风。
微笑的、面无表情的、温柔的、怀疑的、失落的、期待的、以及极少见到的喜悦的样子,原来他记得他的每一种表情。
此刻楚越不再逃避,因为再无未来任何可能,反而再没有任何顾虑,他蠕动嘴唇,低声地、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小声说:“少主,我喜欢你。”
晏怀风听不听得到,晏怀风会不会回答,都已经无所谓。
屏住呼吸,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感觉上似乎非常漫长的静默与沉寂让人焦躁,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究竟在干些什么,其实也不过弹指一瞬间而已。
预料中的景象都没有出现,围在牢房之外的所有人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却偏偏松不开那一根拉弦的手指。
牢房之中三个人表情各异,楚越依旧怔怔地站在晏怀风身前,冷隐露出既失望又庆幸的神色,而晏怀风却无比平静,就好像所有的生死一线都没有发生。
冷隐冲到门口,双目一扫,立刻明白了箭阵没有发出的原因,因为所有人的脖子上,都被架上了一把明亮亮的钢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无比,惊诧异常地望着这群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来的人,他们像幽灵一下悄无声息地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把暗月宫的所有手下都包围起来,并无一遗漏地加以挟制。
人群之中有一个清亮的声音欢快地响起,“哎呀哎呀,可算赶上了不是。这路可真难走,半条命都没有了,花花儿快给我揉揉腿。”
接着另一道沉稳温雅的声音答道:“我记得你是坐车过来的。”
“那——那我屁股痛!这么长的路,又这么颠簸,快给人家揉揉。”
“……”
冷隐气得脸色铁青,他记得这两个声音!上一次在白道盟住李毅和寻簪阁前副阁主谢语童的婚礼上,就是这两个人破坏了他的计划,而现在又是他们率众包围了他的暗月宫。
真真是冤家路窄。
屋里,晏怀风看着还像个呆木头一样怔怔地立在那里的楚越,伸手戳了戳他的肩窝,“阿越,回神了!”
楚越像是被谁抽干了力气一样,差点儿忘记了呼吸,直到被晏怀风这一戳,才放松下来。
一旦生命危险解除,他第一反应是立刻转过身,把晏怀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个遍,直到确信晏怀风连一个头发都没有掉以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随即想到了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
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说什么都无所谓,可现在安全了,他却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晏怀风怀有这样的心思,晏怀风一定会冷笑的。
楚越偷偷瞥一眼晏怀风,心里安慰自己,当时情形那么紧张,他的声音又那么小,少主肯定不会听到的。就算听到了,也未必听得清楚……
好在晏怀风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楚越暗自捏了自己一把,若无其事地说:“少主,是萧沉和路千寻他们?”
晏怀风点点头,“嗯。”
“梅嫣不是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路千寻已经笑嘻嘻地拉着萧沉走过来,接口道:“梅姑娘跑来料理我们,我们又不能欺负小姑娘家的,只好让她料理料理了。”
晏怀风从容地向两人点点头,说:“辛苦两位了,今日能将暗月宫所有余党一举擒下,全赖两位暗中相助。”
萧沉回以一笑,“少主设的好计谋,亲自深入敌营,这份勇气也让在下很钦佩。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