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贞积怒已久,每一次重重的鞭影下都带着气势汹汹的怒问。
梁小宝双手抱头边躲边逃,嗓子哭得沙哑。郭英贞本就怒气未消,见他一弯腰还敢跑,不由怒意大涨,大步一跨就要将儿子揪回来。
许鲸正好从房间走出来,迎面碰上梁小宝。
梁小宝脚步一拐,躲到许鲸身后,郭英贞扑了个空,见许鲸自己走出来,她眼睛诧异地睁大了些,手一顿,“小禾?”
她没再管梁小宝,而是伸手拉过许鲸,探上他的脑袋,感觉不烫手,松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不烧了。”
郭英贞将许鲸拉到屋檐下的小竹椅上坐好,转头瞪了梁小宝一眼,“再不听话,我让你爸收拾你!”
梁小宝蹲在屋檐下抹眼泪,身上腿上全是一条条红肿的淤痕。
不一会儿,这家的男主人梁国涛回来了,瞥了眼还在抽噎的儿子,什么都没说,洗干净手脚进屋。
天色越发昏暗,蚊虫嗡嗡地黑云一样飞过来,令人着恼。郭英贞手脚麻利地燃起艾草驱蚊,屋檐下满是浓浓的艾草味。
“妈,吃饭了。”郭英贞的女儿梁二妹在厨房喊。
很快,家里的其他人从房间里出来,坐到走廊的饭桌前。
饭桌上点了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旧木桌上摆着今晚的晚饭,粗粮饭,清炒番薯叶,炒茄子,水煮冬瓜,盐辣椒,一点荤腥都见不着。
梁二妹麻利地盛好饭,每人桌前一碗,到了许鲸这里只有大半碗。他看了一眼,等其他人端起碗后也跟着端起碗,沉默地吃起来。
梁小宝不情不愿地站在一边,黝黑的皮肤被眼泪冲出一道道泪痕。
郭英贞见小儿子这蔫哒哒的模样就来气,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横眉倒竖,“刚刚竹笋炒肉还没吃够?”
梁国涛看儿子一眼,淡淡道:“不想吃就回屋去。”
两大家长发话,梁小宝不敢动,委委屈屈地坐下来,端起碗扒饭。
梁国涛看着饭桌上没什么存在感的许鲸,对郭英贞道:“阿贞,这两日你多看着点小禾,别让他乱跑。”
许鲸这世的名字叫许盛禾,正是被送到表姨家寄养的小可怜。
“我晓得。”郭英贞点头。
梁小宝看家里的大人都护着这个傻子,心里越发不服气。
要不是这个傻子也跟着他下河游泳,他根本就不会被抓到,更不会挨这么一顿打。想到这里,他趁大人不注意,狠狠地瞪许鲸一眼。
郭英贞眼睛余光瞥见,气不打一处来,“你瞪什么瞪?长这双眼睛就会瞪人用?”
梁小宝嘴上挂油瓶,奈何一向害怕郭英贞,没敢搭话,委屈地低下头扒饭。
许鲸全程安静地吃自己的饭,如往常一般基本没怎么夹菜,谁都没看出他的异状。
等所有人放下碗筷时,许鲸也放下了碗筷,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回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隔着晒谷场跟厨房斜斜相对,这原本是间放工具的杂物房,他来之后特地腾出来给他做房间。
这间房窗子很小,终年昏暗不见五指,泥砖房里中间放着由两张长凳上架了几块薄床板的木板床,床板上有一张草席和一床脏兮兮破烂烂的褥子,泛着一股子霉味。
许鲸爬上床,在床上发了会呆,突然出声:“守望号。”
一个发着淡淡荧光的长方体悄悄浮现在空中,这个长方体成年男子手掌大小,一面是浅金色的金属外壳,一面则是屏幕,与许鲸上一世的手机类似。
这是守望号的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