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从天而来。
随后又有一道灰色的声音急速而过,眨眼间便见人将倒在地上的孙秀青扶到了谭昭站立的梅树下,谭昭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不仗义的新朋友陆小凤。
“哎哟谭兄,你还活着呢,可喜可贺啊!”陆小凤开心地说道。
谭昭将他怀里的小祖宗推过去:“哦,我们不是已经友尽了吗?”
陆小凤对这小祖宗最没法子了,也不知是哭得累了,这次倒不哭了,但改……挠人胡子了,他苦笑着开口:“看来你和你爹都一样,都惦记着我的胡子呢!”
园中,刀光剑影地,显然西门吹雪憋着一股气呢!
“事情解决了?”
陆小凤点头又摇头:“我的事情解决了,但谭兄你……哎呀你脸色别这么难看,我觉得玉教主不是随意生杀之人,昨日西门赶到银钩赌坊助我,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但不知西门吃错了什么药,提着剑就追杀玉教主,一直追到这儿,可苦了追着过来的我啊,你看看我这嘴唇,西北的风是真的很烈啊,都冻成这样了!不成,等会儿我就南下去扬州找花满楼喝酒去!”
谭昭很想告诉陆小凤别说了,但陆大爷说话速度快得飞起,还没等他说话,他一个人就秃噜皮全说完了。
显然,靠在树上的孙秀青已经明白自己要面对的人是谁了。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如果她还是初出茅庐的女侠,她或许可以凭着一腔热血对阵西方罗刹教的教主,可她已经不是了。她已经成长了,没有了师父的庇佑,她多多少少已经懂得人世悲凉。
也正是因为懂了,所以她此刻浑身冰凉,没有一战之力。
难怪谭先生说这样的话了,她眼神模糊地望向梅林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只觉得他是她这一生的劫。
陆小凤也已看到了,他哑声对着谭昭开口:我说错话了?
谭昭点头:你何时说对过?
……你真是亲朋友来着。
谭昭便将这几日发生在庄里的事情说与陆小凤听了,陆小凤听了头大如牛,一脸的庆幸:“幸好大爷我不想成家,若西门这般,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闭上你的嘴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边,西门吹雪执剑而立,他的剑如同他的人一样冷,寻常对手若是遇上定会胆寒三尺,可玉罗刹却仍然言笑晏晏:“雪儿,你从小就这样,我何时说要那女子性命了?”
不知道写什么,反正看到你就懂了至于男欢女爱,一来是他还有些良心不愿意祸害别人,二来也是他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而今他这副样子就更不用想了。
谭昭有些闲得发慌,每天除了练武就是逗孩子,便是万梅山庄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环绕,他也提不起半点的兴致。况且他又不是万梅山庄的什么人,他是客人,是客人,总该要告辞离开的。
“喔喔喔,别哭了,再哭娘就心疼了,乖”是女子轻声哄孩子的声音,准确来说,是孙秀青哄未来少庄主的声音。
今日难得天光和暖,这红梅林里景致不错,谭昭闲着没事就找管家要了些器具酿酒,酿的自然是红梅酒,度数不高,但方法对了,滋味也不错。
他听到声音时还想要不要回避一下,但还没等他动作,孙秀青抱着已经重新展露笑颜的孩子站在了他的背后:“谭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谭昭其实是想拒绝的,但看着小孩子圆鼓鼓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先生也喜欢酿酒吗?”他也喜欢,孙秀青在心里补了下一句,只不过他只喜欢酿酒却并不喜欢喝酒,他的酒最后都进了陆小凤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孙秀青脸上黯然一闪而过,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关系,明明从不喝酒的人却会为了朋友去酿酒,细数两年以来,她都未有这般荣幸。
谭昭随意地点了点头:“嗯,西门夫人有何事要说?”
耳闻这个称呼,孙秀青脸上凄然:“谭先生说笑了,西门夫人这个称呼,我怕是承受不起。”
这分分钟就让人接不下去了,索性孙秀青也无意与一个不熟悉的男子谈论女儿心事,更多的恐怕是示弱以便从谭昭这里获得某些消息,很快她说的话也佐证了这个猜测:“谭先生,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从我手里抢走了睿儿吗?”
她了解西门吹雪,他绝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谭昭却摇了摇头。
“你不知?不,你肯定知道!”她声音忽地提高,怀中的孩子吓了一下,霎时两泡眼泪含在眼眶中哇哇大哭起来,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低声哄着孩子。
谭昭觉得女人聪慧起来,当真聪慧,可蠢笨起来,也当真蠢笨,等到孩子被安抚下来,他才将酒坛的泥塑封好,道:“西门夫人聪慧过人,可这件事情如果要说,也合该由西门吹雪来说。”他既然不说,便是因为你知道太多不好。
“我,尚且不够格。”
“为何!你不是他的弟弟吗!你为何不能说!”
他能说不是吗,当然不能,揭露人老公骗她,他更要里外不是人了:“因为那个人,远比你想的可怕,倘若你不知道,你尚可活命。我只能说这么多,言尽于此,希望西门夫人早做打算。”
“这不可能,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过西门吹雪!”
……你怕不是西门吹雪的迷妹吹?谭昭无言以对,但他能说的话已经都说了,西门吹雪如何,孙秀青如何,其实与他都无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