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也还记得方耀,捋一把长须,道:“你若有异议,便要道个分明,有何异议?因何异议?”
方耀抬手指向段锦鸣,“因为他谋害段家上一任当家,这算不算道了个分明?”
段锦鸣一怔,猛然起身,“胡说八道!”
此时四周喧闹起来,既有段孝怒极指了方耀道:“岂可随口胡说!”也有外家人低笑着看本家笑话;自然也有如段义般,苍白了脸色,问道:“锦凡,你可知你说了些什么?”
方耀摇了摇头,“并不是我胡说八道,我敢说这话,自然有人出来指证于他。”
说完,回过头看着顾许彦与段沈裕一起,扶着尚有些微跛的段青楠走了进来。
段锦鸣顿时白了脸色。
段义激动上前,“青楠,你还活着!”
段青楠朝着段义略一点头,然后抬手指向段锦鸣,对着几位族老跪了下来,“求族老替当家和青楠做主!”
族老皱着眉头,道:“有话且说。”
段青楠目光中充满恨意,盯着段锦鸣将那日经过缓缓说来,“是他,是他推了我一把,害得我和当家两人落入水中!”
段锦鸣蹙眉,沉声道:“青楠,你我兄弟向来和睦,为何要陷害于我?”
段青楠冷笑道:“这话我也想问你,段锦鸣,你我兄弟和睦,你为何要害我性命?还是说,你只是想要了当家的性命,我段青楠不过是个陪葬的?”
段孝大声道:“莫要胡说八道!我儿又怎会害老三性命,老三一向器重他,谁都看得出老三想把段家当家位置让给锦鸣,他又何必要伤害他三叔?”
段青楠道:“我怎知道他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他若静心等待,不出三年这段家当家位子就是他的了,偏偏他要行此偏路,妄图谋害当家,借机篡位!”
段锦鸣缓缓道:“无证无据,青楠你还是莫要乱说的好。”
方耀忽然道:“你又怎知我们无证无据?”
顾许彦摇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日你忘记了,跟在青楠车上还有几个伙计,虽然没人敢靠近,却是有人亲眼见了你动手推青楠下水。”
段锦鸣道:“他们距离那么远,根本就无一人看清当时景象!”
方耀问道:“你真确定无一人看到?”
段锦鸣脸色微变。
段青楠起身,说道:“那些伙计当时是不是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因为他们怕你。可是今天,没有人有必要再怕你,你若是没做亏心事,我们把人叫来一个个对质,问清楚到底有没有人看到你推我下水。”
段青楠说完,转身对族老道:“族老,可否请人进来对质?”
族老目光在段锦鸣身上缓缓扫过,回身走到香案前,“那就把人叫来吧。”
段青楠让人去叫了一个年轻伙计进来,那人看样貌最多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战战兢兢走进来,对着几位族老磕了个头。
段青楠道:“你别怕,把你那天看到的情形讲出来就好。”
年轻伙计偷偷看了一眼段锦鸣,“那天,我们看到前面当家的马车翻车了,又看到有石头往下落,都不敢过去。楠少爷最先跑过去,其他人都欺负我年纪小,让我快跟着楠少爷过去,我心里害怕,又不敢不听他们的话,只能跟了过去。我上前看到楠少爷把鸣少爷拉上岸边,又去拉当家,这、这个时候,鸣少爷他、他从背后推了楠少爷一把,楠少爷没站稳,和当家一起摔了下去。我当时被吓到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刚好一个石头掉在旁边,连忙捂住了头。这个时候,鸣少爷回头喊救人,我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手脚并用爬了过去,鸣少爷也没注意,就专心看着水里。我过去时,楠少爷和当家都被水冲走了,影子也找不到了。我们在江边喊了一阵,就说找不到了,肯定是凶多吉少,鸣少爷就说不用找了,都回去吧。”
说完,年轻伙计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我连着做了好多天晚上噩梦,天天见着楠少爷和当家一身是水出现在我面前,我实在是害怕,受不了了才想要把事情说出来!而且,当家一直对我们极好,我、我不忍心……”
族老看向段锦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段锦鸣阴沉着脸,“你们又怎知他们不是串通好了陷害于我?”
方耀忽然问道:“为何要陷害你?”
段锦鸣沉默不言。
方耀道:“段诚真心想把段家当家位置传给你,这一点不假。他如果真是有什么不测,我们为何要陷害你,而不是了了他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