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二去,两批京商隔空较劲,最终,粮价就以六百四十文,被武将模样的那批京商拍板了。
京商旳实际收购价格是六百四十文,虽然比那个粮铺老板虚报的价格低了五十文,但这也是天价了,等于是用散售的市价大批收粮,亏了近二十万两白银!
因为武将那批客商没料想到价格会抬得如此之高,银票压根没带够,所以先付了定金,遣人回京筹银子去了,所以近期没露面。
而官老爷模样的那批客商,也离开杭州,去别处寻粮了。
听了两个护卫得到的情报,刘公公铁青了脸。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冤大头京商,并且不止一个,并不是浙江粮商编出来哄抬粮价的幌子。
“事情跟薛遥料想的差不多。”太子发话了:“第一批客商谈判压价,第二批客商直接拿出十万两白银订货,两批人都表现得很有诚意。浙商也想不到他们的欺诈动机,自然认为这笔买卖已经做成了,收了定金,就用更高的价格劝退咱们,不想再生事端。”
一个谋士顿时满面惊怒地站起来:“这两拨人分明在唱双簧!不惜花十万两白银假作定金,拖住江浙两地的粮库,为的就是耽搁咱们的新法试行!”
另一位须发半白的谋士坐在圈椅里,低声道:“这可就难办了,咱们短期内不可能查出那两批人的身份,他们借口去京城筹钱,一两月回来也不算稀奇,浙商手里拿着十万两白银订金,不可能怀疑那群人不会回来,而咱们连半个月都耗不起!”
听完真实情况后,薛遥的心都凉了。
怪不得原著中太子爷以市价收了一百二十万石粮食。
原来太子并不是不会还价被宰了,而是被有大来头的未知敌人,不惜巨额代价,下套给阴了。
薛遥简直要崩溃了,原著简直把哥德巴赫猜想级别的难题,简化成了十以内的加减乘除,让薛遥误以为自己能轻松搞定。
现实太残酷了!
正处在崩溃地边缘发呆,薛遥忽然听见太子的召唤——
“薛遥,你有什么想法?”
薛遥回过神,受宠若惊的看向太子。
这样的议会能让他这样一个少年伴读旁听,已经不容易了,没想到太子居然点名问他意见。
太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淡笑解释道:“很奇怪,孤总觉得你对收粮这件事情出奇的敏锐。”
“殿下谬赞了!”薛遥脸上挤出笑,心里却在叫苦。
敏锐是因为他知道大方向的结局啊!
如今得知要面对的问题这么绝望,他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跟随太子爷这艘船,下沉入海。
但此刻满屋子人的双眼都落在他身上,薛遥只能硬着头皮随便说两句:“有可能尽快查出那两批京商的身份和下落吗?”
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那两拨人既然把这场哄抬粮价的戏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对浙商泄露真实身份,肯定伪造了完美的假身份。
太子实话回答:“别说短期内查不出来,敌在暗我在明,他们能拿出十万两白银来下套,背后的水深不可估量,恐怕长期都未必能查出真相。”
一位中年谋士立即起身道:“愚以为……”
太子立即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得有证据,才能‘以为’,这里不是胡乱揣测的地方。”
中年谋士立即会意,太子显然已经猜到了主谋的几种可能身份,只是不想当着内廷太监的面,把这件事搬上台面议论。
“这可如何是好……”姓方的采买太监已经吓白了脸。
皇上自掏腰包一百万两白银,这可抵得上沿海十万大军一年军费的八分之一了,如今要一口气亏损五分之一,靠太子的惠民新政,未必能填补这么大的窟窿。
到时候算起账来,肯定要怪在筹粮这件事上,太子最多挨几句训,而他们这些专职采买的奴才,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抵罪的。
刘公公此刻明白问题已经严峻到什么程度,吓得不断吞唾沫,想开口求太子爷明年再开始试行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