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暧昧的烛光之下,他舔了舔唇上带血的干皮。
回忆到此又忽然黑屏了一下。
他扶着额头,因为那个时候他脑子一塌糊涂得太厉害,实在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不记得,到底做没做了。
只记得脑子清醒一点的时候,才和对方缓慢地交谈了两句。
对方看起来很羞涩,不,一直都很羞涩,但是看上去没有不悦,那应该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想来他当时一副濒死之躯,应该没那个本事。
呼——
他叹了口气,他那个时候太慌张了,不管是初次动情还是如何,总之青涩得像个全无智商的傻子,而时间的短暂又不允许他成长,征伐之战的主场急需他回去,背叛他的蠢货还没有得到收拾。
临别之时,那个孩子眼神希冀羞涩而温柔。
于是他向他脱帽致敬了,死板着脸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帝国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操。
想到这里将军大人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操蛋最愚蠢的事情之一。
他应该吻他的。
他应该吻他的啊。给那个少年一个吻,没有任何犹豫地俯下身吻他,才能表达当时他严肃古板面容之下躁动到快要窒息的心脏,他的喜欢已经将他当时的大脑不动声色融化了,马上就要从那副勉强还算理智的躯体之中溢出来了。
他应该摸摸他黑色柔软的发丝,告诉他,他有多喜欢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说“等我回来娶你”这种话非常智障,并且对方看上去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但是,他当时,其实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非常喜欢你。
只是他当时彷徨又无措,又是害怕被对方拒绝,又是脸皮薄得不行,只能干巴巴地打着帝国的旗号,说出那么一句蠢毙了的话。
他想着,他一定会回来的,等外面的事情乱七八糟安顿好。
很快,不会太久,不过几个月,征伐之战已经到末尾了,一切……很快就会很好很好。
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收拾好这份初次带来的甜蜜而慌张的感情,他甚至想好了劝服父亲的理由。
虽然对方出身于这样一个荒芜的小星球,但是他相信凭借自己当时的功劳,没有什么时候是他得不到的。
他刻薄又极端的人生迎来了春风里的第一束光,他难得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么深刻,让他怦然心动,让他手足无措,宛如一场梦幻的奇遇和梦境,即使那个地方荒芜又偏僻,也快成他心中的圣地了。
而且他已经一战成名,他前途无量。
如此光风霁月,春风得意马蹄疾。
可惜这个时候的将军大人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什么叫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当时躺在病房里,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一边削一边想着痊愈的日期……不,不用痊愈,只需要能走就行,他就马上,立刻去找他。
他记得对方的星系和具体位置,具体的数值他早就保存下来了,他特意没有通过粗略保留下来的联络仪告诉对方……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出少年惊喜羞涩的神色,微微地垂下那双晶亮清透的眸子,手指撩开一缕鬓边的发。
他的刀忽然滑落了,割开他的一层皮肉,皮质纤薄,过了几秒才吝啬地流出几滴血来。
旁边的电视正冷冷淡淡地插播了一则远在千里之外的星系大爆炸事件。
“……具体原因不详,已经做出初步确认,至今为止尚未发现幸存者。”
他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