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养老院,同事们都对他非常客气,实际上是一种敬而远之,心理护理员的工作确实轻松,只是坐一间办公室里,每面前摆副桌椅,老们有烦恼了,有心事了,就会过来找咨询排遣一下。
这份工作工资低,实际起到的效果并不明显,设立这么一个岗位也只是应政府要求,照章办事,偌大一家养老院,心理护理员加上李喵伟和迪迪,一共就四个,有一个也是小时工,上午没过来。
唯一一名正式员工,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名叫潘西,他腿脚有残疾,走路会跛,坐那里,眉宇紧锁着,似乎有许多烦恼,李喵伟觉得他比那些老更需要得到心理护理,尽管这样,找上门来的几位老,打量了一下李喵伟主仆俩后,还是拐着弯地坐到那面前了。
李喵伟把桌椅擦得锃亮,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其实到门口张望的老挺多,但他们并不是来寻求心理慰藉的,而是听说来了两名鱼护理员,来看西洋镜的,等李喵伟真的招呼他们进来时,又一哄而散了。
上午熬了快两个钟头,没开过张,旁边桌上传来扑通一声,李喵伟侧头一看,迪迪迷茫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咕哝道:“怎么睡着了?”
“……”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门外伸进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老四下张望着,看见李喵伟时停了一下,浑浊的老眼渐渐亮了起来,他嬉笑着走到李喵伟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条旧毛巾,讨好道:“老婆,买了一条鱼,烧给吃吧!”
潘西小声提醒道:“桑德有老年痴呆症。”
就算他不说,李喵伟也看出来了,他接过毛巾,用熟稔的语气回道:“好啊,老头子,想怎么烧?”
“红烧!哦,不不,喜欢吃清淡的,还是清蒸吧。”
“那咱们就一半红烧,一半清蒸,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老婆真聪明,那鱼头来吃,吃身体和尾巴,快点快点,肚子饿了。”老把毛巾往前推了推,催促道。
李喵伟见那条毛巾都快烂了,就直接用手撕成了两半。
“等等!”潘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啦?”李喵伟问。
潘西焦急道:“桑德的毛巾有时是他买来的鱼,有时是他已经去世的妻子,他过一会儿就会大发脾气的,上次来的那个护理员,就是因为剪坏了他的毛巾,被这老头见一次骂一次,最后只能辞职不做了。”
李喵伟傻眼了,看来老年痴呆症也不好随意糊弄啊。
“老婆,怎么还不烧鱼啊,肚子好饿。”桑德可怜兮兮地说。
“哦,哦,这就好。”
发脾气也只能等一下再考虑了,李喵伟把两块破毛巾放桌上翻来倒去的折腾蹂躏,模拟做菜的动作,完成后,端给桑德,老用手掌托起,小心翼翼地平举着双手往外走,边走还边喊:“老婆,吃饭了,鱼烧好了,好香啊!”
“诶?奇怪了,桑德这次竟然没发疯。”潘西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李喵伟抹了抹鼻尖上冒出的汗,明天还是带一条新毛巾过来吧。
之后来的几个,又都是来找潘西的,等这些散去,进来一位面相非常严肃的老,看上去有种令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威严地左右顾盼了一下,往李喵伟面前一坐,潘西嘴角抽了抽,没吭声。
“您好。”李喵伟笑了笑。
“认识,报纸上见过。”老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