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又不喜欢我,我怎么好意思留在这里惹你厌烦?”
蒋战威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从来不曾厌烦你。”
“那你喜欢我吗?”
前一句话说得实在太快,蒋战威隐隐有些后悔,所以这一句又不出声了。夏熙挑了挑眉,“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然后不等蒋战威反驳便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慕,却又不好意思明说,整颗心都被我占满了,一见不到我就会觉得不安……”
夏熙故意用了那种玩笑的语气,表情还带着些洋洋得意,那得意的小模样却一点也不讨人嫌,反而看得人心头又酥又痒。
蒋战威知道自己应该打断他,否定他,告诉他不要得寸进尺,却始终没有。蒋战威从来不受任何人和物牵绊,对任何事都运筹帷幄,可现在,他似乎对眼前的人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玩笑的妙处在于随时可以适可而止,也可以大言不惭。夏熙说完冲蒋战威一笑,脸上尽是明晃晃的漂亮与鲜活:“我讲得对不对?”
蒋战威没有答,只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没头没脑地道了一句:“你应该清楚当今的政局。”
“……啊?”
“皇帝早就被架空了,朝堂中有一半都是我的人,不管兵权还是政权,全都在我手里。”
夏熙还是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别人给你的,我可以十倍百倍地给你,别人给不了你的,我依然能给你。所以……”
——所以不要离开我。
他没将后面的话说完,但夏熙懂得他的未尽之意。可夏熙就是要逼着他清楚明白地说出来,抬起头直直望着他,“所以怎样?”
灼亮的眼眸让蒋战威晃了晃神,攥着夏熙的手都无意识地松了松,夏熙干脆抬手按住蒋战威的肩膀,整个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压在蒋战威身上,语气带着诱惑,又带着说不出的气场,“告诉我,——所以怎样?”
在某些方面,夏熙和蒋战威是一样的人,都喜欢别人俯首称臣。若单看夏熙有意展露出来的片面,会觉得惠风和煦,一切安好,只有深入其中,才会发现它是如何遮天蔽日,甚至让踏入者连回头张望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席卷得灰飞烟灭。
蒋战威感觉到了危险,却无法移动,也无法移开目光,直到夏熙抬手摸上他的脸才恍然间回过神来,推开了夏熙的手。
明明只推了手,也没有用力,然而夏熙捂着肚子弯下腰,像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怎么了?”蒋战威登时心头一紧,“肚子疼?”
想到夏熙眼下还在生病,蒋战威皱起眉,不等夏熙答话,便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送回床上,然后便急匆匆地站起身,“我让人再把大夫叫来。”
“不要大夫,”夏熙抓住蒋战威的衣摆,像只求抚摸的猫咪一样主动仰躺着把肚子凑到他手边,“揉揉就好了。”
少年此刻的样子慵懒又娇憨,让蒋战威鬼使神差地当真将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下一刻便想收回手,却少年被按住了,“要轻点揉哦。”
蒋战威整只手掌乃至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心脏跳得又急又快,每寸血液都在发烫,夏熙能明显感觉到蒋战威手掌的温度就像火炭般,热得惊人。虽然夏熙的肚子并不疼,但木芙蓉天性喜暖畏寒,天气热倒无所谓,稍冷一点就觉得不适,被这样温热的大手按揉,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他舒服了,蒋战威却很难捱。隔着薄薄的衣服,蒋战威清晰地体会到细滑的触感和莹白的肤色,连双眸都开始发烫,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不过是揉了一会肚子,却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仗,额头都冒了汗,表情看上去也更生冷骇人。
但蒋战威还是坚持揉到夏熙看上去不再疼的时候才松手,“好点了吗?”
“嗯,”夏熙尖细优美的下巴小幅度地点了点,“阿战,谢谢你。”
说完直起身子,往蒋战威脸上亲了一口,“这是谢礼。”
软软的触感沾在脸上,只有短短一瞬,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蒋战威的表情依旧生冷,但一颗心犹如鹿撞,怦怦乱跳。
始作俑者却浑然不知地抱着一团软乎乎的被子睡着了。
但夏熙睡得不是很安稳,因为在睡梦中隐隐感觉有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就像难以挣脱的枷锁。他想要挣开,对方的力道却随着他挣扎的动作而越发加重。夏熙不舒服地皱起眉,对方的力道又轻柔小心起来,但仍像枷锁般铐着他不肯松。
这种被铐住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早上被叫醒。
夏熙昨夜睡得本来就晚,再加上喝的药会让人犯困,又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被叫醒,整个脑袋都是迷糊的,眼睛也不愿意睁开,只凭借耳边熟悉的声音和气息判断叫他起来的人正是蒋战威,不由嘟囔着问:“……为什么要起那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