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回了屋,借人家的衣服多少是穿不惯,肯定会换回自己的衣服。而他,一是过于心烦意乱,二是昏迷清醒之后急匆匆的便过来了,几乎忘记了自己还穿着蓝忘机的里衣。
如果换做他是蓝忘机,明明前几日才表白心意的人,死皮赖脸地穿着自己的贴身衣物,多少是昭示着点什么……
“魏婴。”蓝忘机欲言又止。
魏无羡抢在他说下半句话之前厚着脸皮道:“我记性差你也不是不知道,回去之后一时忘记换回来了。”
蓝忘机沉默了一瞬,低低地“嗯”了一声。
魏无羡见他没有往下继续问的意思,心口一松,心道蓝忘机还真像小时候一样好骗,便转移话头地掀起蓝忘机的被褥角,嚷着“冷死了借我挤挤”,哧溜地钻入了被子里。
蓝忘机被他慌慌张张挤进来的动作撞得脊背“咚”地一声磕在了船内舱边,眉头微微拧了一拧。魏无羡大惊失色地伸手将他揽过来,视线错过他的肩头查看他后背的伤,“抱歉抱歉!是不是磕到了?!”
蓝忘机被他揽在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无事。”
“总是无事,痛就说一声,又不是多大的事。”魏无羡一听到他说这两个字,火气就往上蹿。他强压着不知该对谁使的怒气,嘴角勾了勾,“我也以前在莲花坞磕磕碰碰的时候,也会找着师姐喊痛讨要莲藕排骨汤的。”
蓝忘机:“嗯。”
“让我看看。”魏无羡轻吸一口缓和了情绪,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后背衣料看了一眼,发觉伤口似乎被磕得裂开了些,血色透过布料渗了出来,沾湿了外衫。深重的颜色刺得他眼皮发疼,让他心头愧疚和酸楚更是难以压抑地从心头涌出。
魏无羡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抱歉。”
蓝忘机:“无须抱歉。”
魏无羡苦笑了一声,“蓝湛,你这伤是替我挡的。”
“嗯。”蓝忘机:无妨。”
魏无羡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无妨”压得心口一沉,升腾的暴躁和怒意着实压抑不住了,将他的大脑弄得一片乱,皱着眉冷道:“蓝湛,你都不会痛的吗?”
蓝忘机抬眸看着他,“会。”
魏无羡:“那你挡什么?让我受着就是了,我又死不了。”
他心道蓝忘机这么身娇体贵,哪有自己皮糙肉厚抗打,他家那些戒鞭戒尺自己扛完了还能四处乱蹦,顶多就是痛个两天,现在他替自己扛着,还要把自己从走火入魔中扯出来,灵力大损,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魏婴。”蓝忘机低低地叹了一声。
他仿佛将心口的那股浊气轻缓地往外吐,声音极轻,双眼直直地凝视着他的眼。
“怕比痛多。”
魏无羡愣怔住了。
怕什么?他怕什么?
哦……
魏无羡霎时反应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笑了起来,以掩饰心里那团如同乱麻一般搅在一起的线,“我又不怕。”
不就是被捅两下,哪怕肠子掉出来他也能给塞回去继续打。蓝忘机又何必为他担心这么多,还担心他受伤而害怕。
蓝忘机只是沉默靠在了一旁,似乎并不想太深入地交流这些。
魏无羡一时之间百味陈杂,心里想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因为他受伤而怕成那个样子了。想想他当时恍惚之中看到的蓝忘机焦急的神色,和忍着伤口迸裂的疼痛而将他的手腕紧紧锁住的模样,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觉得……
蓝忘机其实对他确实是真心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魏无羡低垂着视线,将人往怀里揽,充当人肉垫子往被子里滑,闷闷地笑了一声,“你睡我身上好了,你现在又不能躺,侧着睡也容易撞到旁边,趴着睡较好。”
蓝忘机看着挺清瘦的,但是重量也是有一些的,魏无羡被压得一沉,动弹不得。蓝忘机大概是察觉压到他了,伸手想要撑起一点重量。魏无羡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按住,牢牢地压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