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街东游西逛的想法未能成行,不想太过惹人注目的两人且先回了客栈休憩,也不过将将过了晌午,魏无羡惦记着蓝忘机清晨只吃了一碗素馄饨,二人又不是累得很了,便一同出了房门打算点些饭菜,好在房中用餐。两人走到楼梯处正待下楼,却在转弯时无意间注意到一处靠窗的隐蔽处,见了聂明玦正一人占一桌,桌上几样小菜并不怎么动,反而喝着茶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魏无羡心觉好奇,干脆又拉着蓝忘机坐了过去,自顾自倒了两杯茶,“聂宗主,怎么一个人在此?”
聂明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暗道不一个人在这,难道还要多找几人煮茶论世不成?虽然诸事之后,他与魏无羡算不上陌生,但也没熟悉到随意聊天畅谈的地步,手上动作顿了下,将自己的茶杯倒满后,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他也猜得到,魏无羡这话问的大概是怀桑和孟瑶,应当是觉得他们二人一个武力低微,一个心思深沉,此次到晋陵来,又没带以往得用的下属,他这个做兄长的总归该看着其中一人?
只是想起自己方才暗中看到的一幕幕,聂明玦冷哼一声,那两人多能,又哪里用得着别人来操心了!
……
清晨下山之后,聂明玦心血来潮,突然借口有事要办,果断下了分三路进行的决定,不等二人多说什么便明面上一走了之了。留在原地的孟瑶一愣,微笑着与聂怀桑道了句‘客栈见’的话,也御着剑追着护送金家伤员的修士而去。
第一次做化明为暗这种事的聂明玦略一权衡,将慢了一步的聂怀桑作为盯梢的目标。孟瑶的办事能力他一向了解,倒是自己这蠢弟弟让他难得有了些好奇心。这段日子以来,虽然聂怀桑处理琐碎宗务还算是有模有样,但方才在山上,魏无羡轻而易举地就将护卫并收回伥鬼之事交予他,而怀桑还貌似浑不在意地接了,如何让他能不在意。其中缘由,怕是只等他‘不在场’的情况下,才能‘看’得刚清楚了。
于是,不过在周身布了隔音障、又稍注意隐匿身形的赤锋尊,就这么潜心关注着眼下独自一人的聂怀桑。
只见聂怀桑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转身进了路边树林深处去了。
聂明玦:……
聂怀桑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还在自家大哥的眼皮底下,蹭到一棵大树后面,又左右瞧了瞧确认周围的确无人影踪,就立刻抬手将佩刀解下靠在树上,从乾坤袋中取出最能显示聂家嫡系身份的家纹袍换上,各类香囊扇套佩环齐腰,却又显得考究无比,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似是对自己的装扮满意极了,聂怀桑点点头,这才御着刀往城中姚府的方向而去。
暗中看了个清楚的聂明玦啪得一声捏碎了一截树枝,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姚府中,前一天赤锋尊才雷厉风行地来过一趟,就是此刻他随口扯了句‘养的鸟雀飞进来’的瞎话,混乱中,认出他身份的姚氏家仆也没敢硬拦着不让进。
聂怀桑到得很巧,姚府中此时正乱成一团,他留意听了几句便理了个大概来,差不多就是家主因山中邪祟之事一夜未眠,清晨之时不察遭邪祟入了身,此刻还因煞气入体而昏迷不醒,能主事的客卿和旁支众人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一致认为家主无力回天后,就在一旁明刀暗枪、争权夺利了起来。就是认出他来后,不但不收敛,反而认定面软可欺的聂二公子身份贵重又置身事外,还主动拉着人做见证。
聂怀桑:姚氏不灭、天理不容啊。
聂怀桑一面不时添上两句看似模棱两可、实则火上浇油的话,让堂上众人你来我往越发乱成一团;一面还分神盯着榻上煞气侵体到已经抽搐的姚宗主,琢磨着伥鬼可是听了夷陵老祖的话,要留这人性命的,但做到什么程度还不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眼看这些乱糟糟的姚家人都快将姚府正堂房顶掀翻了,姚宗主的面色也接近青紫色,浑身抽搐的症状倒慢慢停了下来,猜测姚公子是不是目的达成了。于是,心中暗暗估算一番后,面上做出乐善主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来,然后对着堂中众人透露一向行事周全又几月不曾露面的敛芳尊也在青阳的消息,其中知晓姚氏乃金家暗中附属事实的客卿被点醒,嚷着要寻求敛芳尊救助家主、主持公道,有心阻拦的其他人又一窝蜂跟了出了门外继续接着‘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