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受了伤?”
东方未明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摇头不语。傅剑寒也不跟他多话,伸手在他额角摸了摸,又一路滑到腕关上的脉门。“气色好像不太对,真气的运转也太弱了些。”
“你就别装大夫啦。”东方未明神情似乎没变,但身体却不知不觉松快了下来。他自己扯开衣领,露出胸前一块手掌大小的淤青。“从天龙教逃走的时候,的确中了玄冥子了一掌;但老贼的摧心掌最厉害之处不过是将腐毒直接打入心脉,我既不惧毒,这套掌法的威力便弱了八分。我又一直以北冥神功自行化去掌力,这几日已经好得差不多啦。” 他说完想要拉上衣襟,却被傅剑寒双手一扯,一带,一拉,像剥栗子似的剥光了半身衣衫。东方未明惊得心口砰砰乱跳,但傅剑寒只是将他掉了个个儿,前前后后检查一番,确认了淤伤只有那么一处,方才将衣服重新给他披上。
东方未明咽了口口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小声嘟囔:“你……你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毒龙教的弟子……被我们教主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傅剑寒本已放过他,听这么一说干脆又俯身过去,一手揽着东方未明的背一手将人按在树上。“让她来。”
这三个字的语调奇异地泄露了他的心思。东方未明刹那间想明白了面前这人不高兴的缘由;他原本何等擅长察言观色,对熟人的心思更是摸得门儿清,只是先前因为太纠结命案,竟然完全想岔了。
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几乎鼻尖相抵。东方未明看上去还是僵着,傅剑寒内心有些懊恼,不知自己这般是否莽撞了,却忽然感觉唇上软软一触;双目立即就睁大了。他发觉东方未明隐有退意,赶紧追上,锲而不舍地将两人贴得更紧些,舌尖在对手的齿列间缓缓扫过一轮。
东方未明动了动脑袋,不但没有分开,舌头反而被傅剑寒卷住吮吸,不禁发出了细小的呜呜声。他觉得腰和肚子都隐约有些发麻,一股邪火从口唇冲入,沿着奇经八脉涌向四肢百骸,真是又难为情又情不自禁地有点享受。麻烦的是这时胸口偏生揪痛起来,让他没忍住呛了口津唾,不住地咳嗽。傅剑寒赶紧扶他坐下,顺手拍拍他的背。
咳嗽声终于止住。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一言不发地坐在大树底下乘凉。傅剑寒仰头望天,余光瞧见东方未明正心烦意乱地拔着身边的草叶。他心头的不快却渐渐消散,生了些暖意——即便连接两日目睹血案,未明兄还顶着杀害武当名宿的罪名,但只要他本人在此,想必能找出真凶,还死者公道。倘若确是某些人故意陷害诬蔑于他,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他正想着,低头却瞧见一只草编的蚱蜢伸到鼻子底下,还晃来晃去的。
“送我的?”傅剑寒有些惊讶。东方未明送过他佳肴美酒,书画宝剑,灵丹妙药,熊掌虎鞭……个个都是价值不菲之物。这样粗糙简陋的小巧物件,反倒是第一次。
东方未明点点头。“小时候娘……义母教的。农闲的时候,她折了许多叶子编成小玩意儿,拿到市集上去卖。”
傅剑寒点头笑笑,将蚱蜢收进怀里。心头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倩影……可惜,自己是无福相见的……
“咳,我这性子也是娘教出来的。”东方未明小声道。“我小的时候,爹爹——其实是养父——过世得早,家里只有娘和我两个,孤儿寡母的常受人欺负。尤其是隔壁那群顽童恶霸,没事就找我的麻烦,抢我的东西;只有娘和邻居家的小姐姐待我好。所以我从小就觉得比起蛮横不讲理的男子来说,还是女子更加温柔可亲。再后来连娘也去世了……我见到可爱的姑娘家,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讨好她们,逗她们开心,倒没有别的意思……”
傅剑寒这才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禁笑了。“未明兄果然比傅某心思细腻。我小时候也常和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打架。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和男孩儿玩,不爱和女孩儿玩。或许只是天性如此罢了。”
“那人家揍你,你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