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兄?” 傅剑寒赶紧露出一个请君共醉的笑容。
“啊,兄弟,你也来啦。” 东方未明十分敷衍地答道,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白衣公子。“这位是——”
那白衣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回首微笑道:“原来是东方兄。你我曾在城中有过一面之缘。” “对对,你就是那位……江……哈哈哈风兄弟。”
白衣公子眸光微冷,面上仍笑道:“上次一别匆匆,东方兄风采依旧。” “岂敢岂敢,风兄乃人中龙凤;在风兄面前,不敢提风采二字。”
啊,原来你也觉得他生得好看。傅剑寒瞟了一眼酒坛中的倒影——怎么看都是个邋遢酒鬼,不禁心底有些泄气。
“难得再遇,不如我请东方兄喝上一盅?” “……那便劳烦风兄破费了。” 东方未明看上去仍是兴高采烈的,但那种语中的调调儿让傅剑寒觉得有些怪异——不对,未明若当真觉得快意,不会表现得如此规矩;与其说是君子相交,倒不如说是心生防备才对。他抱着酒壶装作微醺,偷眼从后面观望;见东方未明与白衣公子聊了些什么杯装什么酒的老生常谈;那公子说得虽多,自己却不肯饮,坐了片刻便离去了。
见那白衣人走远,东方未明立即坐回了他们这一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道:“杨兄……那谁,勿怪小弟不懂礼数。方才那人——嗯,以后与你们慢慢说来。”
杨云意味深长地一笑,“东方兄弟何必客气。这儿都是自己人。看,又来一个。” 说着向外招招手,果然见任剑南负琴走来,笑道:“难得人齐了。东方兄,小弟听说前些日子你与谷大哥一同除了一个拦路抢劫、鱼肉乡里的山寨,将匪首绳之以法,在江湖中大大出了一回风头。”
东方未明面皮一红,摆手道:“别提了,那黑风寨虽大,都是些只会舞刀弄棒的杂鱼;其实我师兄一人足矣,我也就是去见见世面。”然而他灌了几碗新酒下肚后,话便渐渐多了起来,开始拍桌讲起除暴安良的趣事种种。
“……那焦小,身高九尺,体壮如牛,却虎目噙泪,依着那干瘪瘦子哀生生地叫起来:‘好哥哥,就是他们两个欺侮我——’ 瘦子大怒,指着我二人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欺负我可爱的弟弟——’”
东方未明一人分饰多角,手舞足蹈地演着一出“逍遥双侠大战黑风寨”,说到“可爱的弟弟”时还一手搂过左手边的杨云,害得天山派大弟子把刚斟满的一杯酒泼到脸上。傅剑寒被他二人逗得捶桌大笑,连对面的任剑南也笑得捂嘴揉肚子。
杨云无奈道:“东方兄弟,我看比起逍遥派武功,你恐怕在说书上更有天赋才对——”
“哪儿能呢,小弟可不想跟徐家兄弟抢生意。”东方未明笑道,忽然一把抢过傅剑寒面前刚端上的一坛宝丰,捧起来就往口中倾倒。他如今内力丰沛,一口气灌下去半坛才停。
傅剑寒又急又笑道:“唉唉唉未明兄,今日这是第几次抢傅某的酒了?”
东方未明亦笑道:“你一人把杨兄带来的西域美酒喝了个见底,还怪我抢你的??” 说话间他手臂一抖,又洒了一些酒水在桌上。于是拍桌大喊道:“小二!再上两坛宝丰!”
“来咯——”
小二匆匆奔向柜台又捧着酒坛走来,这一来一去间东方未明用手指蘸着水极快地在桌上写了几个字——酒中有诈。接着装作脚下踉跄,手臂在桌上一撑,把酒浆抹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