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的袖珍显示屏上，传出萧宏律稚嫩的声线，隐隐夹杂着切齿声。

而他报告的人蹲在地上埋首工作，手里握着一块银白透亮的金属，过了一会儿，金属发出水流般清越的鸣动，边缘变得模糊，绽放出美丽的白光，缓缓升起，虚浮在空中。在它四周，还有数以千计的闪耀星辰。

从上空俯瞰，是更极致盛大的美景。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无数散发出银光的曲线交错铺展，融汇向遥远的平原中心，星屑般的符文以奇特的规律沿着线条排列，构筑出神秘莫测的几何图形，大得不可思议的阵图仿佛超越人类智慧的结晶，在漆黑如夜的地面闪闪发光。

楚轩昂起头，观察了一阵，他翠绿的左眼变幻着无数绚丽的流光，随即打开旁边的小型人工智能，将一连串分析数据输入进去，进行电脑核对。如今他的脑部信息处理量不亚于这种主神处兑换的高科技物品，神之眼的功能更是强大无匹。

做完这些事，楚轩轻轻吁了口气。萧宏律不耐烦地说：“你在干嘛？你怎么会跑到巴托地狱去？你到底有几个分·身？别再拿虚拟投影这种说法来糊弄我！”

一块移动光屏浮现在半空，放出的正是楚轩身穿黑色仲裁官长衣，走在战舰内的情景。

修长的食指在光屏下角的图标点了点，影象变成了十夜三人和洛维苦战的回放录象，楚轩仔细地看着，专注的神情令一肚子火的萧宏律都不敢打扰他。

“你有什么看法？”楚轩终于开口，清冷的男中音宛如冰封的月光。

“十夜发挥失常。”懒懒一瞥，萧宏律的脑子快速运转，恢复严肃的态度，“是洛维的精神力胜过他，用精神技能伤了他吗？不，这小子受伤的时候比没受伤的时候更猛，不会这么束手束脚。那是洛维也有一件信仰物，像上次郑吒的复制体克制詹岚一样？”

“虫之歌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媒介，如果是相反属性的神契物，只会引起十夜的反击。”楚轩淡淡地说，击打键盘让人工智能分析图像，目光瞬间扫过上百个刷屏页面，将密密麻麻的讯息尽收眼底，分门别类储存、反馈，“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事态没有超出预计。洛维引导出的心灵之光不是盖亚意识，是阿赖耶识。他应用的是一种‘精神冲压’的方式，对十夜的心神造成影响。”

空灵的男声回荡在地狱深处，弥漫着非人的存在感。

“识海，也叫内宇宙，生命的空白意识从那里诞生，在成长过程形成‘自我’。自我可以能量转化成心灵之光，普通人的心灵之光再强大，哪怕基因锁四阶的精神力者，对识海能量的操纵也微乎其微，最多化为一两种能力，比如十夜给我们介绍的天舞宝轮五感剥夺。但是‘穿越者’不同，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是幻想宙元，他们的意识若沉入识海，感触会非常清晰，还不容易被吞噬。”

“你也看到了，洛维的镰刀，他甚至能用意志做刻刀，将心灵之光雕塑出他想要的形态，这是其他心灵之光的使用者绝对做不到的。他的技能对十夜是个启发，如果顺利的话，十夜的潜人格就可以……”楚轩越说越轻，归于静寂。

萧宏律皱眉想了想，说：“那你是故意让他们战斗了？楚轩，你就这么笃定洛维不会杀了十夜？”

一道锐光闪过楚轩黑如深渊的瞳孔，快得萧宏律无从捕捉。

“精神力者有个弱点，情感推动决定他们能达到的极限。洛维更彻底，完全用‘心念’作战，他内心深处不想杀十夜，所以他永远无法对十夜造成致命伤。郑吒和赵樱空也只能激起他理性层面的杀意，我推测，撑过四、五轮正面攻击的几率在五成以上，这段时间足够十夜整理好心情反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