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还是老样子。”少年笑着摇摇头。

大约一年前开始,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有了恶化的迹象。

被不明正体的咒缚影响而停止成长的这个身体,虽然一直保持着少年的摸样,但其实早已经伤痕累累、不堪重负而快速老化。除了旧疾之外,最近他经常都会陷入原因不明的沉睡中,即使醒来,也是疲惫至极。无需医师诊疗,叶也能感觉到,这个身体的大限将近了。

家族要务多数都委托安娜处理,但叶终究是麻仓家最后的血族,更是身兼家主一职的大神官。不论是家族中人还是其余四家的长老都对此忧虑万分,也曾多次为叶举行除跋仪式,但却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被发现的恶念依附在麻仓叶的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新生的咒缚或执念,黄泉之门的封印亦没有异状。所有人对于叶的状况都束手无策,只能理解成是当年仪式中的创伤遗留影响所致。

最后的正祭中,众人曾目睹那个给月见带来长达千年之久诅咒的“根源”。而自己,身为麻仓叶王的后裔,和哥哥好一样,继承了那个人的灵魂与力量。麻仓叶王具有让世人敬畏的鬼神之力,能将现世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那么他和好,就也具备了同样的可能性。

在正祭之后那么长的岁月中,家族中人从未向他建言过关于“留下传承一族血脉的继承人”一事,其余四家更是绝口不提。原本那是作为家主必须履行的职责,不论他是否愿意。他自然明白那其中的道理。

身为这被诅咒血统的最后直系继承者,应该做的不是将它延续下去,而是必须彻底断绝它。唯有这样,才能让御五家真正摆脱诅咒,才能让黄泉之门永远宁息。这才是月见子民祈祷千年所渴望达成的悲愿。

而如今,这个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作为大神官的自己,理当欣然接受这种结局,那才是对月见来说最好的结局。思及此,不禁微笑着望向一无所有的虚空。然而,那笑容中却有他无法彻底隐藏的苦涩,让在旁的安娜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对此问过一句。

对此,叶的心里也早有答案。对安娜,他所欠的实在太多,多到连“抱歉”都无法说出口。

“雪还是没有停吧?”他幽幽问道,但结果是不言自明的。

雪花虽无声,却不时扰乱围绕在这封印之所的结界。

“是。已经持续了两周,恐怕短期都不会停止。”安娜的面上亦是肃杀。能够影响这大峯山深处的灵力流动,这已经不单是可能演变成自然灾害的事件而已。

“其他大神官想必早已对此展开对策了吧?为何不向我禀告呢?”

安娜停顿了片刻,叠放于膝头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五家例会提到对于此事的对策其实已经有两次,但她却未向麻仓叶汇报。明知这是可能危及到月见的重大事件,但她却下意识地希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落雪,希望在事态演变成令大家担心的那种情况之前就能平息,希望永远都不需要对麻仓叶提起这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