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没动,等斯内普坐下后,站在了教授身后。
安索尼穿着宽大的巫师斗篷,与他们一样五官藏在深深的斗篷帽子里,预示着这是一场“不见面”的会面。
斯内普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他到现在都对神秘人让他来跟眼前这巫师究竟探讨什么,联系什么,想从对方那里获得什么,一无所知。教授能做的只有被动等待,他相信这不会比在神秘人那里做双面间谍危险。
离开了英国以后那些如今看来格外愚蠢的青年时期的种种经常在他防不胜防的时候窜出来,在梦里不受控制的飞扬跋扈,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他,他当年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多么的脆弱可欺。老实说假如再有一次选择机会,他绝不会同意留在霍格沃茨当老师,而且是他并不多么乐意的魔药学教授。他当年应该更利落更强硬,这样的话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职务就不会总在学不会动用智商的巫师间徘徊不定。
“黑魔王提出的要求我基本同意。”安索尼先生的声音拉回了天马行空的斯内普。
不同于刚才的客气,这是一句相对长一些的句子,海姆达尔在话音响起的那一刻微微皱起眉头。
斯内普更加茫然了,同意什么?神秘人又提出了什么要求?可惜他不能问得太直接,从眼前巫师的态度以及神秘人表现的种种分析,这位安索尼先生与神秘人的联系比他们估计得更频繁。
“您能说得更具体些吗?”斯内普装作不为所动。
安索尼先生沉默下来。
“请原谅,我需要向主人详细汇报今天的碰面,您不能只给我一个如此简单的回答。”斯内普平静的指出。
安索尼似乎顾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当他们以为他会拂袖而去之时,他做出了妥协。
“我很感谢黑魔王欣赏我的研究项目,并愿意相信它最终会达到的伟大成就,他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帮助,对此我感激不尽,所以我愿意为完成黑魔王的事业倾尽绵薄之力。”
斯内普忽然意识到这段话不是个好兆头,神秘人竟然在秘密策划着什么,而所有人——包括邓布利多在内,对此一无所知,至少在他离开英国前仍被蒙在鼓里。
“您的研究项目进展如何?有突破吗?”斯内普小心的开口。
尽管不愿意承认,斯内普还是得说自己在冒险,他把这一切归罪于周围毛毛躁躁的小年轻们带给他的影响所致,现在还说不好这影响产生的结果是好是坏。关键看眼前这位安索尼先生的回答。
“离彻底的起死回生应该不远了。”就像所有的沉迷于实验的巫师一样,安索尼谈论自己的研究时多少有些失控,嗓音不自觉的抬高,可惜看不到他的脸,相信目光炯炯,神情激越。
斯内普强迫自己镇定,“一种新型的阴尸?”
安索尼骤然冷静下来,从鼻腔内挤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不要把阴尸那种落伍的东西和我的伟大研究相提并论,我的研究可以激发出巫师的潜能,让他们变得无比强大,在战争中战无不胜,轻易把对方碾成粉末。”
斯内普喃喃,“强化潜能的魔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桌上的水杯和瓶子被扫到地上,稀里哗啦的声响过去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安索尼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子的边沿,斗篷后的视线死死盯住出言不逊的斯内普,后者一动不动。
“我说了,不要把那些三岁小孩都不屑一顾的幼稚玩意儿跟我的研究混为一谈。”安索尼貌似火气很大,两只手的手背青筋暴凸,似乎在竭力克制着情绪。
是个敏感易怒的人,海姆达尔在心里给他定了位,而后目光一扫,转到安索尼暴露在外的两只手上。海姆达尔注意到了某样东西,模糊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逝,他没能抓住。
“如果我的言论冒犯了您,我道歉。”斯内普不卑不亢的开口。“您有您的尊严,我亦有我要遵守的原则,为了我的主人,我必须问个详细明白。”简直就是年度十佳食死徒典范,当了这么多年的双面间谍仍能全身而退,经历起伏后获得伏地魔的器重,除了邓布利多的庇护,教授本身的演技乃货真价实的实力派。
安索尼刷地坐下,两只手收回斗篷中,似乎接受了斯内普的说辞,不再咄咄逼人。
海姆达尔一通失落,差点就抓到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神秘人想要强化自身力量?”霍林沃斯迟疑道。
“头一个猜测是这样,不过我和里格都认为另一种猜测更靠谱。”斯内普沉思道。
“另一种猜测,斯图鲁松?”霍林沃斯转向海姆达尔。
“它更倾向于他想把这种实验施加在追随者身上,或者别的什么巫师。”
霍林沃斯听懂了,“就像格林德沃那样,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
海姆达尔点头,“我认为这个假设有建立的基础,从我这些天的经历来看,伏地魔对他的手下并不满意,但他眼下不得不屈就于不得力的下属,因为他没有别的可用之才。当这种不满累积到一定高度,他肯定会有所行动。他不能让手底下的乌合之众妨碍他一统天下的期盼。从那个安索尼的话来看,伏地魔早就跟他勾搭上了——或许更早,甚至一反常态的不惜花心思与对方虚与委蛇,做些精神层面的沟通,安抚情绪,摆出些鼓励姿态,目的就是为了让安索尼的研究早日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