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父亲隆梅尔。
“有个叫威克多·克鲁姆的男人告诉我,如果没人盯着,我的儿子很可能摄入过量的肉类,还警告我这对健康不利。”隆梅尔坚定的拿开他手里的夹子。“所以我就来了。”
“您相信了?您不是一向和他不和吗?”只有金加隆和肉食不能放弃的斯图鲁松室长很不要脸的开始耍心眼,挑拨离间。
“如果他说的不是你,你以为我会过来吗?”隆梅尔一眼就戳穿了他的小把戏。
斯图鲁松室长泪流满面的看着桌上的肉排,吃着盘中的肉片。
隆梅尔哭笑不得,搞的像在虐待他一样。
隆梅尔用叉子挑起一片什么酱料都没有的生菜叶子举到海姆达尔嘴边,后者犹豫了很久,吞毒药似的闭着眼睛把它咽了下去。隆梅尔很快从这单调但陌生的动作里找到了别样乐趣,于是再接再厉,被迫吃了比预期多得多蔬菜的斯图鲁松室长真心觉得他老子就是梅林派下凡来折磨他的,为的就是让他茹素。
海姆达尔一脸菜色的摇摇手。
“吃饱了?”隆梅尔把叉子搁回盘子里。
海姆达尔打了一个嗝,满嘴的菜叶子味儿,脸色更绿了。
“那就跟我来吧。”隆梅尔引导他往某个方向而去,海姆达尔和俩埋头大吃的老头挥手道别,隆梅尔也和他们点点头。
“您要带我去哪儿?”海姆达尔问。
“见见我的几个朋友。”隆梅尔的口吻很随意。
海姆达尔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嗨,里格。”
正低头思索着什么的海姆达尔停下脚步,那呼喊声很轻,当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小拉卡利尼忽然出现在右前方,并慢吞吞的朝他走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但是,当与他擦肩而过时,耳边传来一句调侃,“恭喜,还有,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冰淇淋蛋卷。”
海姆达尔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尽可能保持冷淡神色的小拉卡利尼在走出几步之遥后纳闷的回头,海姆达尔忽然扭头对他用力吐了吐舌头。
愕然的小拉卡利尼不由噗嗤一笑,而后紧张的望了眼父亲站立的方位,待确定对方没有察觉后迅速武装好神态,继续他高高在上的小皇帝本色。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隆梅尔的笑容意味深长。
海姆达尔从他的言辞和神态中没有解读出任何不赞同的意思,就大着胆子说:“我这是釜底抽薪,拉卡利尼家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
谁知道隆梅尔不欣赏他的幽默,也没有因为他的大言不惭而心生不快,而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仔细留意父亲神情的海姆达尔不小心捕捉到其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漫不经心却让人不寒而栗。
少顷,父亲拍拍他的肩膀,笑吟吟的说:“做得好,爸爸支持你,加油!”弄得他好像要披甲上阵,跟谁拼命似的。
海姆达尔耸耸肩,决定忘记刚才那个不该发现的发现。
对于这个儿子,隆梅尔没有多余的描述,介绍词言简意赅,再次在模棱两可的概念上留下重重一笔。巫师们一直在猜测,他到底喜不喜欢,或者说他到底在不在意这个孩子。隆梅尔的言行始终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他在意吧,却从不见他带着儿子出去应酬;说他不在意吧,凡听到一丁点儿不利于他儿子的流言蜚语就忿然作色。
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子,他还能如何?!这是迄今为止巫师们最认同的一个观点,貌似给一切疑问提供了答案。
然而隆梅尔今天的行为就像在沙画上泼了一盆水,潮湿了画布,模糊的轮廓,坍塌了线条,这下认为已经找到方向的“朋友们”再一次迷失了目标。
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斯图鲁松主席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海姆达尔说:“需要我干什么?”
“当他们不存在。”隆梅尔斩钉截铁。
海姆达尔知道隆梅尔其实一直在竭力保护他,保护他不受外界影响,不然单单隆梅尔之子的头衔就够他应付一大堆穷追猛打的记者了,何况那时候他还是个生母不明的私生子。海姆达尔心想,英国某某贵族之家流落在外的儿子的标题想必也很耸动,当然,还有更妙不可言、夺人眼球的,那些记者总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想象力。
今天他的两次露脸足够唤醒记者们的记忆力了,也足够唤醒他们迎难而上的执着。
“斯图鲁松先生。”一位女士拦住他们的去路,前方的海姆达尔后退,侧身给她让道。
“不,我想找的是您,不是斯图鲁松主席。”女人对他温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