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笑道:“真是这么回事么?”
他说着,顿了顿,盯着田蚡道:“武安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田蚡又是一凛,再也干笑不出来,道:“我不太明白隆虑侯的话,隆虑侯真是越说越让人听不懂了。”
嬴政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想必武安侯在朝堂上滚打这么些年,也明白的很透彻了,但是怎么就如此糊涂……当年窦婴满门抄斩的时候,不知武安侯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归宿。”
“你!”
田蚡睁大了眼睛,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冲着谋反和伪造圣旨是一样的下场,田蚡自然知道这是灭族的,但是这句话被嬴政说出来,就觉得天有些塌了。
田蚡颤巍巍的,一下发冷一下发热的打摆子,抬头看向嬴政,却觉得嬴政这张脸,长得太像被窦婴事件牵连的废后阿娇了。
田蚡震惊的睁大眼睛,本身是跪坐在软垫上,这一下吓得向后跌去,喉头里咕嘟了两下,颤声道:“鬼……鬼。”
嬴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田蚡突然神情恍惚,不过随即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张脸和陈阿娇太像了,再加上田蚡病的神情有些恍惚,心里有鬼难免会看错。
嬴政挑嘴笑了一下,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嬴政当即道:“田蚡,当年你让人去长门宫的时候,有想过今天么?”
“我……我……我……”
田蚡双手撑着往后错了错,真的像活见鬼一样,瞪着惊恐的眼睛,当年田蚡劝王太后毒死陈阿娇的这件事情,并没有第三个人再知道,就算是传令的太监和宫女,也在事成之后被赐死了。
所以田蚡就更加惊恐,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陈蹻,而是已经死去六年的陈阿娇。
嬴政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笑道:“田蚡,我昨日还在和窦婴打赌,你的下场是什么样的,你觉得……皇上会让你怎么死?毕竟你是他的亲舅舅呢。”
“啊……”田蚡喊了一嗓子,看嬴政走近,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喉头像干涸的鱼鳃,一鼓一鼓的。
嬴政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来,笑道:“你想的倒好,用田契换自己的命,但是砸在你手上的性命你想过么,嗯?”
田蚡一直紧紧盯着嬴政,看他蹲在自己面前,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嬴政笑道:“六年不见,武安侯好大的忘性。”
“六……六……”
田蚡双手直打颤,喊了两声“六”,猛地翻身过去,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就往大堂外面爬。
嬴政也不去拦他,只是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匣子打开来,里面果然是厚厚一沓子的田契,随即合上匣子,托着出了大堂。
田蚡面如土色,没命的爬出去,手脚并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在堂外侍候的下人们一瞧,登时有些发傻,不知道武安侯这是怎么了。
下人们赶紧过去,想要搀扶起田蚡,只不过田蚡见到人就喊有鬼,挥手甩开下人们,下人们都是震惊不已。
嬴政托着匣子从堂里走出来,武安侯听见后背的跫音,登时僵住,随即慢慢的回头,就看见嬴政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又开始没命的往远处爬。
嬴政没再说话,只是托着匣子出了田蚡府上,上了车,准备回宫去交差去了。
卫子夫是卫青的亲姐姐,自然也是最早听说河朔大捷的人。
当时卫子夫还在椒房殿里发愁,卫青这些日子也不见人影,自从卫青开始打仗,皇上就越发的少来这椒房殿了。
卫子夫知道,在皇宫里就别想讨到什么专情,君王是多情的,宠你的时候能宠到天上,一旦失去了颜色,爱迟而失宠,就像当年的陈皇后,三千宠爱在一身,还不是一朝被废就去了长门宫,没些日子就殒命了。
卫子夫明白自己的宠爱还没有当年的陈皇后多呢,现在皇上的后宫里美女如云,也不乏多才多艺的女人,只要是刘彻想要的,什么样都有,还有前不久刚刚封了才人的李妍,一个个都非常能讨皇上的欢心。
卫子夫本觉得,如果自己的弟弟能够帮皇上打匈奴,建功立业,那么皇上一定会多看自己几眼,自己这个皇后的位置也就算保住了,等往后再生了皇子,也就什么都不愁了。
但是帝王的心思永远是捉摸不定的,卫子夫想的好好儿的,可事实上不是如此,卫青的官位一天比一天大了,但皇上却对自己一天比一天冷淡,若不是皇子刘据在椒房殿里,恐怕刘彻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过来一趟。
卫子夫越发的想不通刘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